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要想争取一条活路,不冲也不行了。
自己设计半天,费尽全身之力,结果杀敌的人并不是自己,卜辙气得怒吼一声:“杀上去,绝不放走一个!”
突击排七十二人,王申的残军不足百人,兵力上相差无几。
双方撞上之后仅仅一个回合,敌人就多了三十多具尸体,以逸待劳的优势神仙也无法干涉。
突击排掐住了去路,随后追来的耶律钜很快就夹击上来。剩下的五十多个敌人虽然还在怒吼酣战,但是战马终于支持不住了,嘴角吐出白沫瘫软在地上。
“可惜了。”这是战斗结束之后,耶律钜说的三个字。
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厮杀,卜辙觉得神清气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可惜什么?”
耶律钜摇摇头,满脸都是惋惜之色:“这近百匹战马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可惜马力全部用尽,没有三个月时间精心照料,那就全废了。”
卜辙嘴角一撇:“反正也不是我们的,那有什么了不起?万一不行了就杀来吃肉。”
没想到耶律钜勃然大怒:“胡说!不可理喻!马背上的人是我们的敌人,并不是这些战马。你竟然不珍惜战马,我要让公子打你二十军棍以正军规,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真要打起来,耶律钜不是卜辙的对手,在清风楼就已经较量过。
但是耶律钜却没有丝毫怯意,一双怒目死死的盯着卜辙,仿佛要吃人一般,吓得卜辙不住地后退。
卜辙并不是傻子,他刚才有些神游物外,所以说话没有分寸,而且刚才的那番话的确有问题。
耶律钜是纯血契丹人,对于战马就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那种感情谁也割裂不开。听说卜辙要把宝马杀来吃肉,那还不暴跳如雷吗?
卜辙整理好衣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耶律大哥教训的是!我错了,回去之后甘愿受罚!”
耶律钜双目隐现泪光:“唉,你们中原人如何知道宝马的好处啊,关键时刻它能救你的命!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谁敢说杀来吃肉?我和迭剌博、审迷圾三人能够逃出来,都是最后关头宝马救了一命。可惜了我的那匹追风马,白白死在敌人刀下!”
耶律钜的神情让卜辙心头震颤,随即下达了一条命令:“立即收拢这些战马,赶紧把马鞍取下来,擦干马身上的汗珠。不要让它们停下来,一定要保持缓缓行走状态,免得惊风受凉!”
太阳冒边的时候,向成带领殿后收容的一个排赶到,所有参战部队全部会师,战果也出来了。
王申率领的三百骑全军覆没,弩床射死战马三十九匹,射伤四十七匹,缴获战马二百一十四匹,还有各种兵器一大堆。
向成看着卜辙和耶律钜:“阵亡的战马无法带回,受伤的战马都到了,我们连战两场竟然无一伤亡。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还要掩埋敌人的尸体?”
卜辙顿时反应过来,随即惊叫一声:“哎呀,糟糕!”
耶律钜也是一惊:“卜大哥,怎么啦?”
“哎呀,我违反军令了!”卜辙使劲地一捶脑袋:“公子让我配合你们侧击敌人,然后把他们引诱到虎头山庄大门口。现在全都被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却如何是好?”
耶律钜是大辽国主耶律延禧身边的卫士,几乎参加过和大金国之间的所有战斗,对战场上的各种命令极为敏感,理解能力当然也不同。
“你说什么?”耶律钜顿时脸色发白:“公子没有下令全歼吗?那就糟了,真的糟了!你这一下子擅作主张,把我们也拖进去了。必须赶紧回去向公子禀报,让他立即采取应变之策,否则就会大祸临头!”
“卜大哥、耶律大哥,你们紧张什么?”向成还没有领悟:“我们以少胜多全歼敌人主力三百骑,自己无一伤亡,连战马都没有损失一匹,这是多大的胜利啊,公子肯定要嘉奖我们的。”
耶律钜一边整理自己的战马,一边摇头叹气:“向大哥刚刚参军,还情有可原。公子算无遗策,既然不准全歼,那就说明这伙敌人还有另外的用处。我们把人都给杀光了,就会直接破坏公子的所有谋划。”
“在这种情况下,杀敌就是犯罪,纵敌才是立功啊。打仗不是讲杀人多少的,而在于该杀的时候杀光,该放的时候就放走,你们今后会慢慢明白的。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向公子禀报,否则就来不及了!”
耶律钜百战余生,虽然不知道李宪究竟想干什么,但是他对战略战术的理解并没错。
李宪看见三个排完整出现在自己面前,本来非常高兴。
可是苟剩儿把王申的人头亮出来的一瞬间,李宪顿时浑身冒冷汗:“如此说来,三百骑兵全灭了?”
卜辙一看李宪的神态,就明白耶律钜此前的说法没有错,因此上前一步垂头说道:“公子,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你要追究责任,就砍我的脑袋好了,和向大哥、耶律大哥、狗剩大哥没有丝毫关系。”
“你他娘的还知道做得不对,行!”李宪气不打一处来:“向成、耶律钜记大功一次,至于你卜辙,现在形势险恶,老子懒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