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楚倩，楚倩也看着我，我慢慢的点了点头：“你随本宫出来。”
我带着楚倩出了坤宁宫。宫女太监忙要跟出来。我说道：“本宫和楚姑娘去御花园里走走，你们不用跟着了。”
我和楚倩两个人朝后海走去。如今已是春季，后海的景致怡人，只是此时我已是无心看景。
沿着后海地堤岸，我们缓步而行，楚倩顺手折下一支柳枝，淡淡一笑：“皇后娘娘带臣女来这里，这里四下无人，娘娘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我迟疑了良久，才问道：“有人说姑娘是西辽的奸细，不知道说得对还是不对？”
楚倩只是看着湖面，过了很久才低声说道：“说得没错，臣女的确是西辽的奸细。”
我苦笑道：“西辽此举果然很高明，派一个医术高明地女子来做奸细。女子本来就不令人疑心，且出入闺阁方便，加上姑娘医术高明，自然会有很多权门的夫人小姐来请姑娘看病。姑娘不仅可以随意出入高门，而且进宫也容易得多，这样一来，就很容易探知辰朝消息。”
“皇后娘娘说得不错，臣女来京师不久，就想方设法要进宫来。这宫里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地方，臣女从这里能得到的远比别的地方要多。因为家父与高公公曾有些交情，所以臣女才结交高公公，想从高公公处入手，进宫来给后宫妃嫔看病。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亲自来请臣女进宫，臣女知道机会来了。可臣女知道皇后为人聪察，所以欲擒故纵，皇后娘娘终于上钩了。”
这个楚倩果然手段高明，我当时就是听了高公公的举荐，加上萧皇后假怀孕，为了揭穿萧皇后，我亲自出宫去请的楚倩。楚倩第一次见我，开始时显得极不愿进宫，后来才随我进宫来。后来太后和我都对她越来越信任，时常召她进宫。如今看来，这只不过是楚倩的手段而已。
楚倩又笑着说道：“臣女知道能在这宫里活下去的人，都是聪明人。臣女只要稍有一点纰漏，就会被人怀疑。因此臣女恪守本分，不该臣女听的，看地，问的，臣女绝不听，不看，不问。所以臣女才一直没有被识破。”
我仔细回想，果如楚倩所说，楚倩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有时她对我们可谓推心置腹，记得太后跪在太庙前请罪那次，她挺身挡在皇上面前。不让皇上淋雨受寒。想到这里，我突然问道：“先皇的病，是不是你下的药？”
楚倩放声大笑：“臣女倒想问问皇后娘娘，肺痨究竟该如何下药？还有下什么药会让人得肺痨？纵使下药侥幸毒死先皇，不过是再立一个皇帝，对我西辽有什么好处？”
我看着楚倩，楚倩接着说道：“肺痨之症。多是因劳累所致，先皇确实是积劳成疾，所以才患上肺痨之症。再说臣女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下毒而来。”
楚倩的神态间流露出一丝不屑：“娘娘，《孙子兵法》共有一十三篇，有《用间》一篇，如此可知用间的重要。通常所说的刺探情报，这不过是末流奸细所为，真正的奸细却可以颠覆一国。臣女来到这里，从没有向西辽送过一次消息。这些自有人做，臣女不屑为此。”
楚倩拉我坐在湖边地凉亭里，“皇后娘娘一定听过家和万事兴这句话，和对家如是。对国家亦然。如果君臣上下同心，国家必然强盛。而君臣离心，国家必然衰败。我西辽久知你朝中君臣之间、权臣之间为争权夺利而离心离德，故此我来这里就是要离间朝野上下。如果朝廷上下为争夺权力乱成一锅粥，我西辽借此机会进犯，想必辰朝必无御敌之力。”
我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手足冰凉。楚倩的话没错，如果君臣离心离德。面对强敌，就只有挨打的份，这个楚倩地见识果然不凡。
“臣女进了宫之后，就留神宫内的上下人等，好找有无可利用之人。当时权倾朝野的是萧鹏飞，可在臣女看来。这个萧鹏飞不过是积尸余气。成不了大气候。那个惠源济更非所选，惠源济这个人。目光短浅，只不过是想在朝中获得更大的权力而已。”
我不能不说，楚倩将这两个人看得很透。萧鹏飞如今已经命赴黄泉，而惠源济现在在朝中，不过是处处讨好皇上以获得更大的权力，远没有萧鹏飞地气魄。
“臣女仔细品评宫中诸人，觉得只有两个人可用，一个是当今皇上，当初地烨毅王；另一个就是吴王。臣女私下里与这两个人见了面，许以重诺，答应帮助他们登上皇位，劝他们与西辽联手。”
我忙问：“他们同意了吗？”
楚倩摇了摇头，“吴王在臣女地劝说下，倒是同意与西辽联手。而当今皇上只是虚与委蛇，不过是要借助臣女来取得对自己有利的机会。臣女想利用他，却处处受制于他。”
我看着湖中地小山，半晌才说：“本宫一直把你当作知己，没想到……”
“臣女也把皇后娘娘当作知己，皇后娘娘和臣女都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都可以不择手段。”
我扭头看着楚倩，“本宫当初没有值得你结交的地方，柳琼羽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帮本宫？”
“臣女初入宫闱，就觉得娘娘将是这盘棋上重要的一枚棋子。当时娘娘虽然无权无势，可娘娘却已经取得了宫里最重要的人——太后地信任；而且臣女相信以娘娘的聪明，绝不会久居人下的，因此臣女才会帮娘娘，以取得娘娘的信任。救柳琼羽不过是举手之劳，臣女做这样一件小事，换得娘娘的信任，何乐而不为？”
我站起身，楚倩也随着我站起身，“臣女后来才觉得娘娘是这宫里最有利用价值的人。”
“楚姑娘何出此言？”
“皇后娘娘曾将姚少将军的事情告诉臣女，而我西辽军士最怕的就是少将军，一旦能除去少将军，对我西辽将是一件意外之喜，因此臣女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想借此除去少将军。当时太后娘娘有意让皇后娘娘嫁给先皇，先皇对娘娘也有情，可臣女明白如果直接将这件事告诉太后或先皇。这不是臣女份内之事，只会徒惹猜疑，不如臣女从娘娘这里入手，臣女甚至想帮娘娘逃离这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