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紧接着又出现了,道“一晚上的修炼,能调理好自身伤势,精气神全补回来。虽然这洞府是风水宝地,灵气充溢。但是你自身资质确实不错,即便在太古,也算得上是个修行的天才了。”
木雕的这份夸奖说出来,就像讲既定的事实,也无欣喜之意,接着道“我接下来告诉你的,我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讲,记在心里。这些事情王拳大约从来不会对你详细讲过,他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将你培养,然而福祸无门,他最后反倒用自己的性命,替你做了最好的决定。”
王献之一时无言,想到王拳这些年来言谈举止、音容相貌,不觉得悲从中来。好半晌,总算收敛去了情绪。
木雕接着说“我族,是已经消逝的一族。太古便有我炼气士一族,秉承天地大道而出,纵横八荒六合,然而,俱往矣,这些都是历史了。”
“讲一些过去的往事,总是让人唏嘘。我不想提过去的岁月曾经多么的辉煌,这些只会让我更加的惭愧。现在的天地,早已不是炼气士曾经纵横的天地了。”
“现在的天下,是修真者的天下。我炼气士,昨日黄花,隐藏在深深的历史里面。又有什么好夸耀的呢?”
“王献之,你是我炼气士一族为数不多残存下来的族人了。现在海外,还有一些炼气士。然而他们,也算不上正统,只是得了一些道统自己琢磨,永远也走不上正途。你,就要接过炼气士的使命,以前这使命我让王拳来背负,现在换你来背负了。”
“炼气士的血统与传承,不能断绝!”木雕想到了什么,突然止住不说话了。
王献之忍不住问道“可是既然炼气士这么厉害,为什么陨落?”
木雕道“你得知道,一个人是有生有死,一个族群的命运也是如此。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亦低头。远古大神,神话传说里的无敌存在,还不是照样陨落么?”
“就看现在的修真文明,也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也许三百万年,也许五千万年。谁知道呢?这世上哪会有与世长存?”
木雕叹了口气,说道“我族炼气士,曾经统辖天地,威震位面。只因世事变迁,现在呢,真正算得上还存在的伟大,就剩我了。也许还有几位,半死不活的苟延残喘着,如果那也算活着,搁我觉得真是一种悲哀了。可是你看看我现在以何面目出现在你的面前。羞愧啊,过去不可说,过去不可忆。你有你的使命,我又何尝不是背负着使命呢?使命不完成,我又有何颜面遁去?”木雕显然越说越悲愤。
“我从太古活到了现在。我见过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夭折,我又见过多少坚韧隐忍的人走上巅峰,执掌权柄。多少的英明神武堕下神坛,多少的自强不息登临绝顶。滔天的气运,智几近妖的权谋,力可拔山的勇猛。这些,在历史的长河里,简直如同过江之鲫!”
“即使是伟大的文明,灿烂的皇朝,不可一世、霸绝天下的家族。多少来了又去,纷纷扰扰如同赶路的蝴蝶,虽然绚烂但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所以,王献之。我是不指望你能恢复我族过去的荣耀了,这也是断无可能的,属于炼气士最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过去就是过去了,逝去的总不能再回来。可是,我还是抱着希望,你能成为最顶尖的存在。这样,对于我族最后残存下来的,也算是有个归宿。”
王献之实在是接不上话来,这些话语简直太震撼了。颠覆了他的想象,试想一下,如果一位从太古就存活下来的老古董跟你说这些话,并谆谆教诲让你变得更加强大。即使他说他是你的长辈,这又怎能在短时间里面全盘接受?
王献之当然知道修真者。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会碰到外来的商队,修真者的事迹便是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只知道他们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吞云吐雾,驾驭飞剑法宝,又能飞天遁地——这些是每个小孩子心中所憧憬的那样。
王献之小的时候曾问过族长,修真者到底是真的吗,他可以成为修真者那样么?现在回想起来,祖父每次沉默不语,只对他说“抓紧练教给你的口诀功法。总有一天,你成为了炼气士,也会像修真者那样的厉害的。不,伟大的炼气士是比修真者更加的厉害!”从那时候起,王献之努力用功,就是想像修真者那般厉害。几年下来,王献之也时常怀疑,自己的功法只是能擒虎驱狼,什么时候才能练的腾云驾雾呢?一切好像还遥遥无期,后来等他成长,便不如小时候那般努力了。练功更多的是一种习惯,而不像小时候那样为了梦想而追求。
小时候,他不懂得祖父为何总是对修真者的事情三缄其口。现在想来,只是不愿面对一些不美好的回忆而已。祖父身为炼气士,即使不会对修真者抱有恶感,但是也不会想自己的孩子的梦想是成为修真者。
“还有你的《斗战胜诀》,这是炼气士最基本的功法,是每一位炼气士都得修炼的奠基口诀,只有把基础打牢了你才能走得远。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你还是得好好抓紧才行。明天开始,我指导你练功吧。”木雕说完,也不管不顾,自己消失了。
王献之呆立在原地,一时间炼气士、修真者这些字眼,这些神话传说中才有的故事,将他整个人过去的世界观都颠覆了。他毕竟还是个少年,一时间懵懵懂懂,不知道到底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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