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淡淡的情绪,一双眼睛看着高傲女,却冰冷至极。
让一个人产生恐惧有很多种办法,不需要大吵大闹,也不需要花力气,只要一个眼神,那种叫做气场的眼神,就能将对方锐杀的一声不敢吭。
这不像筱筱印象中的朝与暮,她应该属于那种沉默的,即使被讽刺生气了也闷不吭声。
她不会让别人瞧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会装成一点都不在乎,高雅的不得了的样子,那才是她印象中虚伪的女人。
“XX年的XO?”
与暮嘴角微微的勾起:“果然不错,被你高贵的礼服给吸收了,也不算太浪费。”
高傲女憋红着一张脸,无法发泄。
“行了行了。”
最后还是一旁闷了良久的男人们开始打圆场:“不过是打了杯酒,岁岁平安嘛!”
说完就招了一旁站着的服务员过来打扫。
这时,高傲女率先看见一抹修长的身影,脑袋一转,精光一闪,叫道:“小傅爷!你来了!”
与暮背部一僵,不一会儿,肩膀就被一只手给挽住。
傅致一看着这一草地的凌乱,低头问与暮:“怎么了?”
与暮还未开口,但听一旁的高傲女抢先道:“小傅爷,你的未婚妻可不得了了,刚刚我好心倒酒给她喝,她居然把酒杯都打碎了。
你看看,这不是你傅老先生最珍藏的酒么?
听说都很珍贵呢!”
真是这个世界太大了,极品天天有么?
与暮冷笑一声,看着那女人,只觉得化了妆的脸怎么都还是那么丑?
正想着,却感觉一根手指将她的脸微微抬起,眼前出现他英俊的脸,但听见傅致一不急不缓的声音,微笑道:“这种酒家里多的是,暮暮想打碎多少都可以……”
与暮心里一怔,身体好像被点穴了一般,只剩下一张大眼睛一眨不眨的陷进他墨色的双眸里。
在场上无人吭声的场景里,他若无其事地牵着她离开。
亲昵的姿态,毫不掩饰的向外人宣布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够形容。
与暮当然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说那么宠溺的话,但不否认他这样的做法成功的消除她刚才的烦躁和郁结,不过是一句话,将她所有开心的情绪都拉扯了回来。
什么豪门什么禁足什么不适应刹那间都成了浮云。
后来,与暮拉着他的衣袖,问:“刚才那群人都是你的大学同学,你跟他们熟吗?”
其实她是想问,你高傲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大学同学也能傲到那种程度。
“不熟。”
傅致一简而易答。
“不信,不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很多人我都不熟。”
傅致一失笑。
“那……刚刚看起来他们都对你很热情。”
与暮问出了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可傻了,眼前的人是谁啊,可是小傅爷呢,谁见到他不想跟他装成一副很熟的样子呢。
“这里很多都是住在附近的邻居。
都是奶奶熟悉的。”
傅致一解释:“奶奶的朋友不多,晚上喜欢去散步,经常会遇见小区里的人。
她在这里住了快十年了,认识这么多人不足为奇。”
况且,他嘴角微勾,住在这附近的人大多都是喜欢主动认识他奶奶的。
“真的么?
刚才那个听说在大学里追了你好久的女人?”
与暮问:“你以前不是经常接受别的女生么?
怎么人家缠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答应人家?”
傅致一低头看她,仿佛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对于她的问题,他很有耐心的回答:“虽然我很随便,但是选择女朋友还是有一定的原则,就算只有一两天也一样。
就比如,你的左边有一只烂苹果,右边有一排色泽鲜艳,口感也看起来不错的苹果,你会怎么选择?”
与暮很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居然把高傲女比喻成烂苹果……果然,跟小傅爷比起缺德,她还是略输一筹。
她跟着傅致一走,待到快走到屋子里,她才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奶奶他们在客厅里等你。”
“奶奶……”她讶异,迟钝地补充:“怎么还有……他们啊……?”
他微笑不语。
与暮却退缩了:“能不能不这么快进去?”
他挑眉:“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等宴会结束后也不迟吧,她想。
却听见他在耳边轻声道:“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她无语望他:“我今天很丑吗?”
虽然比起这里一些精心打扮的人她是差了那么一点啦,但是也没丑到那种程度吧?
傅致一却因为她的问题愣了一下,接着竟笑了起来,说了句:“傻瓜。”
与暮很少看见他大笑的样子,不轻浮不夸张,却能引得在场的宾客纷纷回头,一睹他的俊容。
Part5
在这样的时候,与暮总觉得自己特幼稚,想要将他漂亮的脸藏起来,只给自己看。
虽然心里有顾忌,但最后她还是由着他把自己牵了进去。
让她意外的是,客厅里居然坐满了人,说是party,看起来却像是家庭会议。
那些人大多是跟傅致一奶奶同龄的,全是女的……让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N个问号,不会这些都是傅致一的奶奶……们吧?
结果是自然都不是,他们都是傅致一奶奶在这几年来所交的左邻右舍……全是清一色的老太太,在见到傅致一的那一刻,眼神瞬间青春年少了起来,嘴巴里竟是赞扬世界上怎能有如此美男子,有人还竟然特意戴上老花镜看,然后赞扬纷纷,站在一旁的与暮早成了浮云翩翩。
显然傅致一比较镇定,径自将与暮带到奶奶面前。
然后,所有的人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于是什么郎才女貌,天上登对什么的又在耳边纷纷云响。
这样的场景让与暮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许是因为刚才的心情好,又或许是因为傅致一就在身边,她再也没有出现过刚来时那种阴郁无力的情绪。
一大堆人坐在一起,无非是问一些与暮的状况,个人的、家庭的。
与暮一一作答,倒是显得很平静,很淡定,给人一种很好的感觉,很轻易的就获得在场人所有的好评。
出来的时候与暮有种终于解脱的感觉,看着身旁的人,也是嘴角轻勾,她仰头问:“你刚刚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都是别人在问问题,她在回答肋。
“她们对你的兴趣多点。”
“才怪。”
她瞪他。
明明是因为他都不怎么说话,别人再三找不到话题才把方向都主攻她的。
最尴尬的时候是当她们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之后,一致认为两个青年太激情蓬发,这么快就怀上了。
与暮当时无语凝噎,而身边的人却依旧是一副气淡神闲,好像很赞同她们的话。
看着外面依旧详谈甚欢的宾客,与暮扯扯他的手说:“我们还要出去么?”
“想回去了?”
“嗯。”
与暮点点头,不否认:“有些累了。”
其实也不算累,只是不再想要去面对那些人,被当成珍惜动物似的观看。
“那就回去。”
从来没发现他这么好说话,与暮嘴角微扬,发自内心的赞扬:“傅致一,你真好。”
这五个字应该算是从她嘴里说过最动听的一句话吧?
傅致一望着她,目光灼灼。
与暮被他的眼神瞅的奇怪,不禁问:“你在看什……”
话还没说话,话就被他的吻给吞没。
这么突如其来的吻,还在在那么多人面前,与暮都能感觉宴会上原本热闹的气氛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那样的深吻,让她不够招架,想要拒绝的心在他的吻中渐渐沦陷,什么时候眼神开始涣散,什么时候心思开始迷离。
最后,她只知道她喘息的倒在他的怀里,要不是他放开她,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被吻的晕了过去。
然后她就听见耳边传来雷鸣般得鼓掌声,她吓了一跳,放眼望去,但见在场的嘉宾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站了过来,更有人甚至有手机将刚才那么激情的一幕拍了下来。
与暮恨不得将脸埋到土里去,不用这么夸张吧,用手机记录下来,他是想要永久保留,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欣赏吗?
回家的时候,与暮一路上都不跟他说话,像是赌气。
傅致一也似若常态,一点都没有因为她的赌气而有所改色。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他才说:“与暮……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你家登门拜访?”
与暮一路上都在叨念着不要理他不要理他,待到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还在说不要理他。
可是当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含义的时候,她才猛的一回神:“你说什么?”
傅致一已经将车停妥,看着她,笑道:“总不可能等我们结婚的那天,只有我这边的亲人在场吧?”
他的意思很明显。
其实这个问题在与暮心里一直都想过,只不过从来没有提起过罢了。
像傅致一这样身份的人,她实在很难开口让他去自己家拜访,尤其是在看见他家那么气派的时候,而自己的家……
她承认自己很不孝,直到现在都没有跟父母说自己怀孕的事情,有时候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今他竟然主动开口说了……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但听他叹息了一声,将她的身子拥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句:“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很明白的告诉他,他的猜测。
他一直都在等她主动跟他提出这个要求,却不知道这个胆小鬼一直都不敢开口。
没办法,眼见婚期越来越近,他只有主动开口。
“对不起……”她闷在他的怀里,眼睛通红通红,鼻子酸酸的,只觉得难受,抱紧他,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Part5
因为婚期越来越近的关系,傅致一去看与暮父母的时间经过一个晚上的商量,决定在后天。
其实说商量不如说是每人各退一步。
傅致一是打算把时间定在明天的,可是与暮以没做好心理准备为由,想要多拖几天,结果明显被傅大少爷看出来,其实是内心的胆小鬼又出来捣乱。
于是各自退了一步,他延迟一天,她提前几天。
说起来还是她更吃亏,但是与暮心里知道这样的让步是傅致一最大的尺度。
“真不知道你心里的怕什么。”
最后他叹息,有些无可奈何。
这样拿她没有办法的表情让与暮在心里偷偷傻笑,却又不禁忧愁的问自己。
是啊,她在怕什么呢……
想起自己在草地上跟高傲女坐在一起的时候她那些讽刺的话:“你知道小傅爷一的家世么?
你觉得自己是凭什么能配的上他?”
凭什么?
也要凭那么傲人的能力和绝美的外貌么?
抱歉,她还真没有。
可是如果傅致一需要的是这样的人,以他的条件大可以找到一大堆。
而他选择的是她,便代表她也是有某一部分的资格跟他在一起的。
她从都不认为一个优秀的男人要找的是门当户对的女人,大家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完美,还能产生那么多激情么?
当她回过神,就看见傅致一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围巾,发上的水没有擦干,低在胸膛,可恶的性感。
“帮我吹头发。”
傅先生挑眉,下命令。
与暮没好气的说了声:“不!”
然后又把脑袋转过去看电脑。
眼前一黑,电脑被合上,她怒瞪某人,某人显得心情很好,重复了一遍:“吹头发。”
一般他重复说两遍的话就是非做不可的活,如果不做的话……
反正她不知道对别人来说会怎样,对她来说……一定是脸红心跳会被整的很惨的那种。
“哼。”
明显的不服气他的威胁,但是与暮还是跑下床,找到吹风机,帮某人吹头发。
这人一向爱整洁,洗完头之后,绝对不会让他一直湿透透。
以前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好的时候,一直都是他自己默默吹了。
直到有一次,他们两人的关系像现在这样好了,与暮闲来无事,又见他刚美人出浴,于是便提出帮她吹头发。
就是那次“不明智”的主动,导致的结果是,傅先生发现免费的吹头工很好用,于是每次洗完头发都会让她帮自己吹。
打开开关,吹风机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但是在安静的房间里,也只能听见它嗡嗡的声音。
傅致一的发质简直太好了,每次只要帮他吹头发,与暮就恶劣的想要将他脑袋上的头发全部拔光中到自己的头上。
与暮的头发不算太差,但是也没有好到这样的地步。
谁说女人的妒忌心都是很强的?
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每天面对这么好的发质,她怎么能吹得下去?
他唇角勾勾,懒洋洋笑,笑得太好看,她连生气都忘记了。
“我发现怀孕之后的与暮变得更可爱了。”
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要知道这个冷漠男平时不是正经的要死就是冷漠的要死,这样的话也不是没说过,只是次数太少,遥远的她都不记得了。
“你才知道。”
与暮睥睨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以前的我一直都是很活泼很可爱很勇敢的。”
“嗯?”
“后来经历过太多事情,感情,社会,总有一些东西会将自己最初的性格藏起来。”
“我很高兴,我把它挖掘了出来。”
与暮撇撇嘴巴,心想,如果你再让我伤心,说不定到时候我又藏了回去,下一次……她就不知道会不会再跑出来了。
“你呢?”
她问:“小傅爷是天生就这么冷漠还是把真实的性格藏起来了?”
他却笑笑不说话了。
真实不公平!与暮瞪他一眼,重新打开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这一次,应该是在生气,生气他的沉默,然后伸手在他的黑发上蹂躏,把原本吹得整齐的发揉的乱糟糟。
“喂……”他道了一声不满。
喂什么喂?
与暮冷哼一声当做没听见,继续蹂躏。
然后某男伸手一拉,将她的身子给拉了下来。
吹风机掉在地上自动关机,她被他反压在床上,隔了一点点不伤害肚子的距离。
“与暮很调皮……”他在她的上面,墨色的眼睛晕离般凝着她。
Part6
想到自己有身孕,与暮有点担心。
就在她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便觉身上一轻,傅致一已经从她身体上下去,在她开口的时候堵住了她的嘴巴。
想要她的感觉不停的在喧嚣,可他也知道她承受不了,又矛盾又纠结的心态让他暂时先吻了她再说。
“傅致一……”
她轻叫一声,是想阻拦,却带着一丝不舍得。
那熟悉的亲昵贴触,她并不讨厌,反而,这应该也是她内心所期待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每每这种狂烈的索吻都会让她感觉一颗心要幸福地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四周万籁寂静,耳边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与暮拥着傅致一,将脑袋塞进他的怀里,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这样抱着他,天荒地老也好。
“傅致一,我发现你变了……”好像在临睡前她有说过这句话,不记得他是怎样回答的,只是朦胧的听见他不清不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然后她就在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时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她从床上惊醒了过来,四周黑暗的一片,床上空荡荡的,冰凉的触觉告诉她,躺在上面的人已经离开了许久。
这么晚他会去哪里?
开了床头的灯,眼睛撇向一旁的灯,好像不过凌晨三点。
起身下床穿上棉拖,轻轻的拉开卧室的门,看见书房里传来微弱的灯光,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与暮径自推开。
微怔,发现他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明明就这么累,还要这么逞强,真不知道他那么聪明的脑袋是怎么想的。
正想唤他去床上睡,却见桌子上摆放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很熟悉,拍照地点也很熟悉,是傅致一曾经带她去过的海边别墅。
而里面的那个女人,是上次她在他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么相框里的旗袍女子。
心蓦地抽痛。
“……可卿。”
梦中他轻声喊那人的名字。
将相框放回原来的位置。
她转身离开……
视线能触及的都是灯光照射到黄晕的一切,忽然就觉得没那么暖和了,淡漠是自己的假装,假装那些自己听见的事情要去不在乎,却发现当面对的时候心会那么疼那么在乎。
原来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忽然觉得,如果再被伤害一次,自己再也无法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