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每天都会留值班的人,一来是看看哪些地方的卫生没有打扫干净,二来是可以提前预备好热水,第三呢,则是看家,别看我们这里晚上都会把流水带走,但柜上还是会留下一些钞票。”
方如今看着他:“我要问的是,按照值班顺序,是不是该侯洪亮值班?”
“这……”掌柜的每天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显然不会管这么细。
方如今一转头:“你们当中谁知道?”
方才那黑瘦伙计将功补过道:“长官,按照原来的值班顺序,今晚才轮到侯洪亮值班,昨晚……昨晚……”
临时换班都能被日谍抓到机会,如果不是侯洪亮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话,一定是有人透露了值班的消息。
“那昨晚原本应该是谁?”
“是……”黑瘦伙计将目光投向自己左侧方的一个伙计。
张鑫华告诉方如今这名伙计正是最先发现侯洪亮被杀的那个伙计,名叫翟项宽,长得獐头鼠目,而且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翟项宽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地局促起来,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手指揪着衣服的前襟。
这般慌张的模样哪里逃得过方如今的眼睛,当即命人将翟项宽给带到了旁边的一间浴室之中。
水是早就烧好的,室内热气腾腾,方如今一挥手
“给他清醒一下,让他好好是试试玉清池的水温到底如何?”
纪成林闻听方如今的话,伸手一把抓住翟项宽的头发,用力将他的脑袋整个按进了大木桶里。
这还不算,又有两名队员过来,一人拎起一条大腿,直接倒栽葱将翟项宽扎进了大木桶里,满满的清水哗啦一声,溢出了水桶,
翟项宽措不及防,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被行动队员死死地挟制住动弹不得,大半个身子都都浸入了水桶里,随着他的挣扎,身子也缩成了一团。
一开始还勉强能够忍受,可是没过多一会儿,就感觉肺部憋闷的想要炸开,脑袋发昏,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想将头露出水面,努力地吸上一口气,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丝毫抬不起头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肺里的空气从嘴巴和鼻腔里出来,变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泡。
在求生的本能下,他的挣扎越发地激烈,甚至根本不受大脑地控制,身子晃动着溅起的水花,把地面打湿了一大片。
终于,肺里的空气已经被彻底地排干净了,再也忍不住,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旋即鼻腔、口腔、耳道都被灌入了一股热流,呛着他连声咳嗽,可是越咳嗽,灌进去的水就越多。
翟项宽惊恐万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和肺都要同时炸裂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脖颈上被栓了一根结实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是一块千斤大石,他整个随着大石向黑暗无比的地狱深渊坠去。
无数根水草勒住、缠住他的脖颈,一点一点地用力,让他根本无法呼吸。
冥冥中,他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在向自己招手,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了窍,正在随着那人缓缓而去。
他的脖子上青筋突起,身体在不断的颤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越挣扎体内的氧气流失的越快,短短不到一分钟,却漫长的如同经历一年一样痛苦!
纪成林抬头看着方如今,方如今点了点头,纪成林这才把手一抬,把翟项宽的头拽出了大木桶。
恍惚中,翟项宽感到眼前一道光射来,面前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
的口鼻刚刚露出水面的那一刹那,便用尽全力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肺部里水气一呛,犹如万根钢针直接扎在肺部上一样,疼痛难当,忍不住发出一声凄惨的呼声,听着令人头皮发麻。
方如今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翟项宽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然后一挥手示意。
两名行动队员又将只是吸了两口气的翟项宽以倒栽葱的姿势丢进了大木桶里,如此一来,翟项宽不得不再一次经历那极端痛苦的时刻。
水刑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肉体的疼苦,而在于可以让人一次又一次的体验溺亡的恐惧,一次水刑的过程,相当于一次溺亡的过程。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能坦然面对死亡的人就已不多,
能够坦然面对一次又一次死亡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翟项宽显然不属于这种人。
在第二次被拉上来的时候,他再也熬不住了。
当纪成林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他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交代,我交代,别再来了……”
这句话一喊出,他的身子也想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扶不起来了,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方如今早就知道这人并不是什么善类,这人的没事的时候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指肚不停地摩挲,一看就像是好赌之人。
原本可以将他带到这里来直接问话,但考虑到任何一个赌徒都有极其严重的侥幸心理,不然他们也不会剁掉手指头继续回到赌桌上了。
故而,直接给翟项宽上了水刑。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水刑,就让他开了口。
“扶起来!”
两名行动队员像是拖死狗一样将翟项宽拖到了大木桶边,让他坐直了身子,靠在上面。
翟项宽又是咳嗽,又是喷嚏,又是眼泪,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气息喘匀了。不过,脸色依旧是苍白如纸,白的吓人,看不出丝毫的血色。
方如今沉声道:“现在可以仔细地说说,为什么会和侯洪亮换班了吧?”
翟项宽再也不想经历这种地狱般的折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长官,饶命,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