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瘦的年轻人正是和小平头黑无常并成为黑白无常的白无常。
他刚刚换了一件衣服,因为匆忙的缘故,衬衣上的褶皱还没有捋平。
之所以如此匆忙,是因为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和自己的搭档联系上,将刚刚得到的重要情报传递给出去。
黄包车拉着他很快到了地方,他付了车钱,沿着大街走了数十米,转身就走进了一条小巷中。
五分钟后,清瘦年轻人出现在了另一条街上,很快就钻进了一个公共电话亭。
“麻烦告诉小三子,他的书皮又脏又破,马上要换了,别耽搁了上学读书!”
年轻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他刚刚走出电话亭的时候,远处大街上忽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喊声。
“抓小偷!”
年轻人浑身上下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宛如一只即将向猎物发起攻击的猎豹。
只不过,但他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汗衫的男子狂奔过来时,身体松弛了下来,脚尖一转,便走进了街旁的一个间鞋店。
周新刚接了罗茂云的电话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把手头上的事情简单地交待了一下。
罗茂云虽然打着举报盗墓贼、提供线索的幌子请周新刚来家里,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会的二当家这么急着和自己见面的原因很容易就能猜到。
帮会的三号人物——张国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公开暗杀,而凶手是谁居然毫无线索。
当然了,这也不是关键。
关键的问题是,张国玺和罗茂云有嫌隙,而张国玺又恰恰死在了罗茂云的地盘上,现场还出现了罗茂云心腹手下黄昆的戒指。
种种嫌疑都指向了罗茂云,罗茂云就是张国玺被杀的幕后指使者。
其实,这个突发事件也是让临城警察局的几个头头们焦头烂额。
谁都知道张国玺开赌场、妓院、烟馆,跟日本人走得很贱,但这么多年始终是平安无事,足以说明他在临城有着深厚的根基。
现在,张国玺公开被暗杀,临城黑白两道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早在罗茂云打电话之前,周新刚就被局长叫过去了,案子压在了他的头上,放眼整个警察局也只有他周新刚有能力破掉这个案子。
周新刚到现在还记得局长语重心长的话。
“新刚啊,之前古墓被盗案,我知道你也尽力了,但这种事岂是一天两天就能查到的。还好南京那个家伙现在失势了,也不再急着催咱们了。
这样,你接下来的精力都投入到张国玺被杀一案当中去,争取早日破案,给上面的那些人和市民们一个交待!”
周新刚从办公室出来,在楼道里喊了蒋进几嗓子,但被人告知蒋进请假出去了,说是家里有事。
周新刚点点头,又摇摇头,便独自一人下楼,开车直奔罗府。
罗府外喧嚣无比,张国玺的几个心腹手下带着一群帮会的人围着大门口吐莲花,骂什么的都有。
罗茂云的人倒是非常克制,只有两人背手站在大门口,像是两尊门神一般。
周新刚推开前面的人群,就往前走。
“他妈的,谁推老子!你他妈不想活……”
一个赤膊的汉子扭头大骂,待看到周新刚那张笑眯眯的脸和黑色的警服时,骂声立即被卡在了喉咙里。
有眼尖的认出了周新刚,纷纷打起了招呼,还有人上来递烟点烟,周新刚也是来者不拒。
他一边抽着烟,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关切道:“兄弟们,这大热的天,你们就晒在大太阳底下,会中暑的。”
“周科长,您可得给我们三爷做主啊,姓罗的他太狠了,怎么说也是帮会里的兄弟!竟然动了杀心!”
“对,杀人偿命!”
“把姓罗的抓了!”
几个人一嚷嚷一带头,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
周新刚吐了个烟圈儿:“猜测是猜测,我们警察办案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事你们心里怎么猜我管不着,但话可不能乱说,要负责任的!
三爷出了事,我也很难过。我们二人虽未深交,但一直也是惺惺相惜。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还是节哀吧。”
帮会的这些人当中,人人都知道周新刚行事作风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温和。
此时,越发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瘆人,一个个地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周新刚迈步上了台阶,转过身:“诸位兄弟,我正要去问案,你们谁跟我一起进去,当面向罗二爷问个清楚?”
里面是龙潭虎穴,谁敢独自进去,不想要命了?
周新刚加没人站出来,淡淡一笑:“既然没有人跟我进去,那就都散了吧,总围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三爷尸骨未寒,他的家人需要照顾,他名下的那些产业也需要经营不是?散了吧,散了吧。”
说罢,他微微点头示意,扔掉半截香烟,转身就走进大门。
“二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周新刚对着走出书房相迎的罗茂云拱拱手。
罗茂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周科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快请里面坐!”
二人进入书房中分宾主落座,手下看茶后退下。
书房占地面积很大,中间用昂贵华美的四叠屏风隔开,外面用来会客。
外间装饰雅致,东边摆着博古架,上面摆有瓷瓶、玉器、古玩珍品,南边的墙壁挂满名家字画。
周新刚正在四处打量,罗茂云已然直奔主题:“周科长,你应该猜得到我现在突然把你找来的原因吧?”
“二爷不是向我们警察局提供盗墓案的线索吗?”周新刚抿了口茶,故意装糊涂,“明前龙井,好茶啊!还真是托了二爷方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