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掌柜的可什么都没有提呢。
“猜的。”
贺云槿从九岁起就在人血里打滚,怎么会闻不出来这并非人血,可这样的话若是说出来告知她,怕是要吓到她吧。
一行人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赶路,第一天是风平浪静的,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都快靠近燕京的郊镇了,马车行驶的好好的,突然停住了,前方传来刀剑的声音。
虞姝有些许紧张的望着贺云槿,这一片荒郊野岭的,也不知豫王派了多少杀手,若是抵挡不住怎么办。
“莫怕。”
贺云槿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手包住了小手,炽热的温度传递。
虞姝没有挣扎,甚至觉得心间熨帖,所有焦躁都被殿下抚平了。
虞姝安静的看着殿下,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话,死伤是难免的,不管是他们的人,还是豫王的人,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一次,不是杀猪了。
同是亲兄弟,原来豫王从前那样对殿下都是轻的,逼急了,竟也会想下杀手,甚至想把她一同杀了。
她怕是和天家有仇吧,宁王豫王都想杀她。
在他们看来,是不是不能收为己用的人都该死呢?
这样的人登上帝位,大燕百官岂不是空置,哪还有御史敢谏言,哪里还有官员敢反驳。
历史上的明君,从来都不是把朝堂变成一言堂,而是广开言路,求同存异。
很快,刀剑的声音弱了,到逐渐停止,再无异样。
“主子,妥了,留下活口两个。”
余钧的声音响起。
“你带几个人处理一番,继续赶路,莫要耽误行程。”
“是。”
余钧领命而去。
马车继续行驶,虞姝抿了抿唇,终于是把心间的一个问题问出了口,“殿下,日后你会对豫王和宁王下杀手吗?”
他们欺辱了殿下许久,殿下已经足以制抻他们,殿下会吗?
“若他们触到了孤的底线,会。”
贺云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姝儿,帝王之路就是这样,一帝功成万骨枯,龙椅之下,不知有多少白骨,就算是父皇当年和皇叔等的夺嫡之争,也死了不少人。”
虞姝心头有些沉默,是她想的太轻了,还是被爹爹宠的太好,不知这世间险恶。
也是,殿下受了多少磨难才存活到今日,豫王宁王对殿下从不手软,她又怎能要求殿下对豫王宁王手软呢?
这个世道本就是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她该追上殿下的脚步,对于有些人,不能心软。
“你害怕?”
贺云槿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是不是不该说这样沉重的话题,可又实在做不到撒谎,豫王宁王等人,不算不死,贺云槿也会让他们脱一层皮,这是他们该得的,贺云槿不想骗她。
“没有。”
虞姝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我觉得殿下说的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豫王宁王怎么对殿下,殿下就怎么对他们吧,我不怕,殿下去做吧。”
虞姝想起梦中那个狠戾的新帝,手段毒辣到不像是个才弱冠的少年,犹如地狱恶鬼出山。
她又不是活佛,为何要教殿下和善呢,殿下从前受过的那些苦,应该问豫王等人讨要回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别让这世道的善受委屈。
贺云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孤尽量不当着你的面做那些事。”
他的手可以脏,可是她的眼不能脏。
贺云槿想给她留下这世间最后一片净土。
“嗯,若是日后殿下不小心让我瞧见了,你就抱抱我,哄哄我,我就不怕了。”
虞姝弯唇笑了,唇角的梨涡都在诉说着包容。
说到底,虞姝终究只是一个被镇南王护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枕边人亲手杀人,若是被她瞧见,心中难免会有些胆怯吧。
“好,孤现在也可以抱抱你,哄哄你。”
贺云槿笑着张开臂膀,笑容和煦和春风。
虞姝放下娇羞,扑到了贺云槿的怀里,小脸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是让人安心的气息。
贺云槿轻柔的拍着她的脑袋,满眼柔情都要溢出。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劝他向善,会劝他放下仇恨,可她都没有。
她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这样好的小姑娘,他又怎忍心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