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绣芬一听严弋要回来工作,那以后还不把她给气死。
她尖叫道:“老四自己都抹不开脸给他亲儿子找工作,怎么有脸叫我们给找?”
严正生来回踱步,老四在电话里说,他职务特殊,是不好给犯错的亲儿子求人托关系的,而且老四为了工作前程,已经打算不认这个儿子。
但毕竟是亲儿子,老四还是关心的,就让爷爷奶奶出面给严弋找工作。
隔代疼嘛,老四不认儿子,但是爷爷奶奶不能不认孙子。
严正生思来想去,老四安排的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道:“没办法啊,小弋没有工作,他对象是坚决要跟他退婚的,我已经答应了老四给小弋找工作。”
其实这个电话,不过是严平洲顺水推舟帮儿子把火苗给挑起来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家里给他找工作。
严弋不逼到绝路上,又怎么能赢得嫌疑人的信任。
何绣芬这会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她坚决不同意老伴给严弋找工作。
但是严正生不听,严白蕙担心的问道:“妈,要是爸帮小弋找了工作,那小贱人肯定要一起来京市,然后开始克我们,怎么办?”
何绣芬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我不会让你爸爸帮他找工作的。”
……
严弋上门了,他克服了心里障碍,想做卧底得学会演戏。
他跟严正生说:“爷爷、奶奶,我爸跟你们说了,我被学校开除了。”
严正生点头,何绣芬冷哼。
严弋直接说了这趟来的目的,“爷爷,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次也是想早点娶媳妇,才想歪犯了错,我已经知道错了,希望爷爷能帮我在京市找份工作。”
严正生先是狠狠的批评了一顿,然后叹气道:“太好的工作你就别想了,普通的工作你也别嫌弃,先做着等过几年有机会再换好的。”
“行,我听爷爷的,谢谢爷爷。”
严弋心里有点发急,不会,奶奶和姑姑怎么还不发作?
再不发作,他真的要留下来上班?
那就自己给自己玩砸了。
但是何绣芬没叫严弋失望,她的反应比谢小玉推测的还要激烈。
何绣芬跟老伴说:“严正生,我不同意你给小弋找工作,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那我就跟你离婚,你自己选。”
严正生:……“你是小弋的亲奶奶,何绣芬,你疯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何绣芬用离婚来威胁,不让他给孙子找工作。
要不是确信老四是他的儿子,他真要怀疑何绣芬是后娘、是小弋的后奶奶。
为什么呀?
严弋心里发笑,这可真是太好了,等下他是不是可以借机会跟奶奶断绝关系?
有何绣芬这样冷血自私的母亲,确实能养出姑姑那般冷血的女儿。
他爸爸和三个伯伯都是爷爷从小亲自管教的,但是姑姑是何绣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时候姑姑犯了错,爷爷还没教训几句,奶奶就跟爷爷吵。
所以他爸和伯伯们,跟姑姑骄纵愚蠢的性格天壤之别。
同一个血脉,养出了两样人。
严弋装作不敢置信的失望,质问道:“奶奶,我爸平反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我回京市上班吗,现在为什么又不让回了?”
何绣芬心知这个孙子早就不听她的话了,而且还跟她最宝贝的女儿你死我活,她当然偏女儿。
她道:“那是以前,我替你安排好了康庄大道,给你找了好工作,还给你介绍好对象,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就别想要。”
严弋继续质问:“那奶奶之前说最疼我,都是假的了,你最疼的永远都是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女!”
严白蕙就是何绣芬的逆鳞,谁都不能碰。
老太太讥讽道:“奶奶在你心里也没有你母亲重要,你在奶奶心里,当然没有你姑姑重要。”
“总之,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严正生,如果你铁了心要给严弋找工作,那就先离婚,离了婚,我也管不着你。”
她料定了,严正生一把年纪,他是绝对不会离婚丢人现眼的。
严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跟严正生道:“爷爷,你也看到奶奶的态度,奶奶用离婚威胁爷爷,我却不能用工作威胁爷爷。”
“爷爷,您今天还愿意管我,我永远认您这个爷爷,但是奶奶不认我,我今后也不会再认她,这一点上,希望爷爷能体谅我。”
严弋给严正生深深的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走了,看都没有看何绣芬一眼。
严正生还没等严弋走出门,就跟何绣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严弋扯着嘴角冷笑,她以为这就完了?
远没有呢,刚才只是铺垫而已。
钱奶奶听到严家在争吵,她已经在大院里溜达好一会了。
看到严弋出来,忙上去问怎么回事。
严弋也不隐瞒,把被学校开除的事情说了,忏悔道:“钱奶奶,我是真知道错了,我也被学校开除受到了惩罚,可是我奶奶的态度,她这是逼我去死、去继续犯错,法律还允许人改过自新,我奶奶却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他苦笑道:“我姑姑举报我妈,我不过年少的时候说过几句气话,我奶奶就记恨到今天,她以前说最疼我,看来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她都用离婚来威胁我爷爷,我却不能让爷爷为难,钱奶奶,我心里已经决定跟奶奶断绝关系了,希望您不要觉得我大逆不道,我的心实在是被奶奶伤透了。”
钱奶奶刚听到严弋被学校开除,心里是想批评他的,但是听到后面,她又心疼。
年轻人犯错就要改,但何绣芬居然用离婚来威胁老严。
严弋走后,钱奶奶在大院里宣传开了,说何绣芬以前果然都是装的。
何绣芬听到钱奶奶又在大院败坏她的名声,去找她理论。
钱奶奶讥讽道:“大家都几十岁的人了,别搁我面前装,有本事你就真离婚啊,把离婚的手段用在威胁自己的孙子身上,你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
“小弋都跟我说了,他要跟你断绝关系,你以后可千万别说是小弋不孝顺,我听到了大耳刮抽你这个不要脸的。”
“既然你先不认小弋,不许你再败坏小弋的名声。”
周围原本跟钱奶奶打听情况的婶子大娘们,纷纷朝何绣芬投去鄙夷的眼神。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老严闹离婚来对付孙子,我真是要笑死了。”
“哎,可能还是怕小弋将来找姑姑报仇,所以不让小弋回京,会不会严白蕙真的是故意要害嫂子?”
“这只有严白蕙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何绣芬一口气没憋上来,气晕过去了。
……
严弋觉得这趟收获挺大的,比他想要的效果还要好。
何绣芬住院了,他不去看望也不会有人说他不孝顺,何绣芬也没办法再用亲情来绑架。
接下来,当然就是继续演戏了。
他的老婆本都在小玉手里,回京城一趟,他爸揍了他一顿,放话说不认他这个儿子,钱方面肯定是没有补贴的。
然后何绣芬用离婚威胁严正生不许帮他,姐姐那边,捐了两件国宝级的文物,然后宣布跟他划清界限。
严弋:……他什么都没说,怎么演的都这样好!
幸亏他是卧底,不然真是走投无路了。
他想是去小玉家里还是单位呢,最后决定去单位找小玉。
严弋找到报社,跟门卫说:“我找我对象谢小玉。”
没一会儿谢小玉出来了,铁青着脸问道:“你回家工作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严弋配合的说:“本来爷爷都已经答应帮我安排工作,我奶奶用离婚威胁,小玉,以后就只能靠你养家了。”
谢小玉:……严弋现在演的越来越自然,这要是真的,她就要大耳刮抽他了。
打是舍不得打的,谢小玉当着看热闹的同事叫严弋滚,“我跟你说过,没工作就分手,你赶快走,以后我都不想见到你?”
严弋得把自己逼到绝路,后面的计划才好实施。
他厚着脸皮继续演,“小玉,你再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谢小玉没好气的骂道:“如果你还能找到工作,或者挣到钱,我就不跟你分手。”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严弋不想分手,就只能找份工作,或者想办法去挣钱。
……
严弋去找许昌,找他借点钱去住招待所。
许昌把这个月刚发的三十多块钱的工资都给他了。
许昌是真心替严弋这个兄弟操心。
本来年底就要实习,怎么弄这么一出,他叹气,“弋哥,这弄的……你现在可怎么办?”
严弋心里是真感激,许昌不知道真相,也没有嫌弃他这个兄弟。
但是为了任务,他只能继续瞒着他。
他接了钱揣兜里,问道:“你在石板桥那边的生意还做着吗?”
“做的少了,但是线没丢。”许昌问道:“你也想搞倒卖的生意?”
这确实是个生钱门路,而且不比上班挣的少,如果严弋愿意,他可以帮他搭线。
严弋说道:“我现在急需一笔大钱,才能把小玉重新追回来,我实话告诉你,我表姐是假装跟我划清界限的,她那有几件值钱的古董,我想找人收了换钱。”
许昌:……他还敢啊!
“弋哥,倒卖文物和倒卖吃的,可是两个性质,我劝你不要,真的,就搞点吃的倒卖,挺挣钱的。”
严弋拍拍许昌的肩膀说:“我知道是什么性质,但是我现在被逼到绝路,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不是你借我钱,我晚上就要睡大街。”
“你是我好兄弟,我不可能连累你,你就帮我把消息散出去就行,其他的,听天由命。”
许昌叹气,见严弋心意已决,只能帮他把消息散播出去。
很快石板桥那边搞倒卖的胖哥听到了这个消息,跟他的表亲瘦子当八卦说了这桩稀罕事。
胖哥还感叹,“书里都说红颜祸水,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你说那个严弋,家世好、自身条件又好,就因为他小对象闹着要在京市买四合院,他想卖古董文物被学校给开除了。”
“多好的前程啊,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全毁了。”
“这年轻人谈对象,真的容易昏脑子啊。”
“这么严重啊?”瘦子问:“那文物还怪值钱?”
胖哥从许昌那听来的,说道:“她表姐捐了两件给博物馆,听说是国宝级别的,你说说值多少钱?”
“现在那小子走投无路,说她姐姐那边还有好几件捐赠那种级别的文物,他正四处找关系,想卖了换钱呢。”
瘦子垂涎不已,记在了心里,从胖哥这出来,去找了曹鹏武。
又把听来的文物消息告诉了他,“曹哥,你不是准备出国之前找几件值钱的古董带走吗,我这边有条好路子。”
曹鹏武一听那个叫严弋的倒霉小子,被亲爹大棍子打走,被亲奶奶断绝关系,被对象逼着去搞钱,他也真是太倒霉了。
他原本是想走之前在民间收几件的,但是普通老百姓家里哪有什么古董。
他又不甘心,他提心吊胆的干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工作,不想回去后依旧一穷二白。
他是知道在国外这些古董的价值,如果能淘到好的,一件上拍卖行就能拍出六位数,何况严弋那个倒霉蛋手里还有好几件。
恰好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就叫瘦子去接触下严弋。
“你去试试那小子,要是察觉他不对劲,马上撤。”
瘦子得了指示,去到严弋暂住的招待所,那小子确实穷了,居然是多人间混住,害的他没找到机会跟他单独聊。
观察了几天,看到严弋颓废消愁,伙食从大排面到肉丝面,再到青菜面,他觉得这倒霉小子不是装的。
这天他跟到国营饭店,看到严弋点了碗素面,他叫了两碗大排面,跟严弋拼桌子。
“兄弟,哥请你吃面,听说你手里有想出手的古董是吗,咱们借一步说话。”
严弋不动声色,鱼儿上钩了。
……
另外一边,不明真相的余书芳看到谢小玉跟严弋真的闹掰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可能是之前了解过严弋,她觉得谢小玉对象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对于他犯的错,原谅的就快一些。
她说道:“小玉,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你对象还挺可怜的,我听许昌说,他快吃不上饭了。”
谢小玉也心疼啊,她也想做红烧肉给严弋吃。
可是,他的任务,要的就是他走投无路。
谢小玉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逼着他放下面子去挣钱,光靠我一个人的工资,我养不活三个孩子呀。”
余书芳清楚谢小玉家的情况,她再次叹气,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宋幸华和梅子晴昨天就从京市学习回来,刚上班她和谢小玉就被宋幸华安排了下乡采访的工作。
“谢小玉、余书芳,你们去丹霞乡采访那边的猴子报恩、听说那边的山里有磨盘大的灵芝,好好挖掘一下,老百姓喜欢看这些奇闻异事。”
丹霞乡距离平城有一百多里,今天肯定是回不来的。
余书芳抗议道:丹霞乡是梅子琴老家,你怎么不让她去?”
宋幸华不想自己的地位总是被挑战,他冷了脸,“子琴同志刚学习回来,还要写总结,你要有意见,跟社长说调组去。”
谢小玉叫余书芳别争了,到哪去采访都是工作,“我听说丹霞的风貌很好,就当去旅游了呗,还报销差旅费呢。”
余书芳被谢小玉逗笑了,反正只要跟谢小玉搭档,去哪采访都不累。
她们俩买了汽车票,到了丹霞都是中午了,现在已经进了五月份,天气渐渐热起来,余书芳把自己泡的山楂蜂蜜水给谢小玉倒了一杯。
“你喝我这个,我这个解渴。”
谢小玉也不客气,接过保温杯的盖子,才喝了一口,山楂蜂蜜水在嘴里没咽下去,谢小玉吐了出来。
余书芳忙问道:“你喝不惯这酸酸甜甜的味道?”
谢小玉摇头,她一到夏天也会泡山楂蜂蜜水,她的味觉是很灵敏的,加上她之前在青山村跟着师傅学医术,草药的气味、味道她是要尝、要去试的。
这山楂水里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余书芳尝不出来,她能尝出来。
她道:“你这水的味道不对,里面加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