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灵韵说道:“别找了。我将它收起来了。”</p>
萧珪将画稿放到了一旁,问道:“你一定要去吗?”</p>
“我听你的。”帅灵韵答道。</p>
萧珪说道:“那你明天就去轩辕里,陪你阿舅过年。祝欣荣的事情,你不必再过问。明年上元节之后,你再去太原上任便是。”</p>
“好。”帅灵韵倒也答得干脆。</p>
“那就这样吧!”萧珪站起身来,朝外走去。</p>
经过帅灵韵的身边时,她伸手,拉住了萧珪的胳膊。</p>
萧珪没有回身,问道:“还有事吗?”</p>
“君逸,你有话要跟我讲,对吗?”帅灵韵问道。</p>
萧珪沉默了片刻,“坐下说吧!”</p>
帅灵韵点了点头,拉着萧珪的手,和他面对面的坐了下来。</p>
两人都看着对方。</p>
萧珪看得出来,帅灵韵的眼神是真诚的。但她心里,确实有着许多的纠结与彷徨,还有忐忑与恐慌。</p>
估计这些情绪,在她心里酝酿了,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p>
或许就从那天,她在酒肆与咸宜公主喝过酒以后,就已经开始发酵了。</p>
于是萧珪,开口见山的问道:“告诉我,那天咸宜公主和你说了什么?”</p>
帅灵韵当然知道,萧珪问的是什么事。</p>
她摇了摇头,“那天我喝多了。忘了。”</p>
“那就让我来提醒你吧!”萧珪说道,“她是不是对你说,你会害了我?”</p>
帅灵韵连忙摇头,“不是。”</p>
“否认得如此迅速而肯定……”萧珪微然一笑,“那就说明,你仍是清楚的记得,她了说什么。”</p>
帅灵韵微微一怔,然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不要怪她。”</p>
“我对不相干的人,没有情绪可言。”萧珪淡淡的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p>
帅灵韵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说道:“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要面对这个现实。我们逃不掉的。”</p>
“你可以把话,再说更明白一点。”萧珪说道。</p>
帅灵韵深呼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一抹貌似坚强的微笑,说道:“君逸,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亲人。这辈子,最亲的一位亲人。”</p>
萧珪的眉头,轻轻的弹动了一下。</p>
明明是这么温柔,这么温馨的话语。</p>
却像是一把刀子那样,扎进了萧珪的心里。</p>
他感觉到了,疼。</p>
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p>
他深呼吸了一口,“说下去。”</p>
帅灵韵也深呼吸了一口,坚定而肯定的说道:“但是,我不能嫁你为妻。”</p>
萧珪的脸上,变得没有表情。</p>
他静静的看着帅灵韵,“还有吗?”</p>
“我说完了……”帅灵韵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低下了头。</p>
此刻,萧珪已经没兴趣打听,咸宜公主究竟都说了一些什么。</p>
事实就是,她的那些话,已经奏效了。</p>
有了萧嵩的那些点拨,萧珪的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咸宜公主酒后吐真言,伤害到了帅灵韵。但是真要清算起来,那又能怪得了咸宜公主吗?</p>
萧珪和帅灵韵之间的关系,本就存在很大的隐忧。咸宜公主只是将着帅灵韵的面,将它说破了而已。</p>
其实问题早就摆在那里,问题也不是咸宜公主带来的。</p>
问题的根源,在于大唐严格的户婚制度,大唐森严的阶级壁垒。</p>
萧珪自己,可以不把它当一回事。就算落入商籍,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天塌了的坏事。</p>
但是在那些土生土长的唐人看来,这些制度和壁垒简直就是不可触逆的天条,无法更改的铁律,就像人要吃饭、人要喝水、人绝对不能迈过死亡的门槛一样,那么天经地义,那么不容置疑。</p>
所有人都在这样的天条与铁律面前,噤若寒蝉。</p>
帅灵韵,又哪能例外呢?</p>
萧珪轻轻的叹息了一声。</p>
他握住了帅灵韵的手,说道:“灵韵,这个问题困扰你许久了,对么?”</p>
帅灵韵稍稍用力握紧了萧珪的手,点了点头。</p>
“你为何,不早一点跟我说?”萧珪问道。</p>
帅灵韵抿了抿嘴,小声道:“我怕……”</p>
“你怕什么?”</p>
“我怕,失去你……”</p>
萧珪紧紧握住帅灵韵的手,“看着我的眼睛。”</p>
帅灵韵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看着萧珪的眼睛。</p>
“你永远不会失去我。”萧珪认真的说道,“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亲人。这辈子,最亲的一位亲人。”</p>
帅灵韵扑进萧珪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抱住他,放肆的大哭起来。</p>
萧珪抱着她,温柔的拍抚她的后背。</p>
他双眼之中,精光弈弈。</p>
他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我的事,必须是我说了算。</p>
谁也别来多嘴,谁也别想干涉。</p>
包括,那些天条!</p>
那些铁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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