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等人被关了一个多时辰以后,有两名军士抬着一个木桶送来了饭食,一方不发的又关上门走了。
在此期间,没有一个人过来,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萧珪等人今天都没有吃午饭,现在已经都已经到了傍晚,大家都有一点饿了。但是看着那个饭菜,大家又有一点不大敢吃,主要是担心他们在饭菜里面下毒。
萧珪走到桶边,拿起勺子舀起一碗浓粥,张口就要吃。
邹宝树急忙将他拦住,说道:“先生,让我先尝。”
萧珪看着他,“为什么?”
邹宝树说道:“不吃饭,我们都得饿死。但这个菜饭,很有可能不干净。这几年我为了学医,亲口尝过不少的药物,身体有了一些特殊的抗毒之力。万一饭菜当中有毒,我最有希望能够挺得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严文胜与郝廷玉争先恐后的要先来尝粥。
萧珪扬了一下手,“别争了!”
大家都收声停住。
虽然萧珪知道,这一桶饭菜里面不可能会有毒,但是他决定成全邹宝树这一勇敢而仗义的举动。于是,他把自己盛来的这一碗粥给了邹宝树。
邹宝树担着粥,说道:“等我先吃,过一阵如果我没有毒发,先生和诸位再吃。”
大家沉默不语。
邹宝树咬了咬牙,怀着视死如归的精神,把这碗粥吃了下去。
大家全都定定的看着他,小木屋里的气氛接近凝滞。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邹宝树安然无恙,大家都放了心。他亲自拿起饭勺,先给萧珪盛了一碗,说道:“先生,应该是没有毒,吃!”
萧珪接过了粥碗,看着他,说道:“万一真有毒,而且是杀人的剧毒呢?”
邹宝树面露愧色的笑了一笑,说道:“那也算是在下有了一点用处,总算没有白白的跟来。”
萧珪没再多说,开始吃粥。大家也都陆续领到了一碗粥,安安静静的吃着。
现场突然变得挺安静,大家好像,都有一些心事重重。
萧珪心里清楚,他们很有可能是被那一句“乌合之众”给刺激到了。这从邹宝树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来。
不久后,夜幕降临了。
萧珪从窗缝里看到,有一个人从军堡的最高层走了下来。但是光线实在太暗,他连那个人的身材都无法看清。但是出于某种直觉,萧珪觉得他就是自己进入军堡的时候,站在四楼窗户边盯着自己的看的,那一个神秘人。
走下军堡之后,神秘人坐上一辆马车,离开了军堡。
萧珪对那个神秘人充满了怀疑:他究竟是谁?
片刻过后,几名兵卒张打着火把走到了木屋边,打开了门,对里面说道:“李君出来,跟我们走。”
严文胜走了过去把门堵住了,沉声问道:“做甚?”
兵卒不耐烦的说道:“我们邓都尉召见,快点!”
严文胜说道:“我跟先生一起去!”
兵卒有点恼火,“只能去一个,何来许多废话?”
严文胜再想说两句,萧珪走上了前去,说道:“好,我跟你们走。”
郝廷玉和虎牙等人都围了上来,万分担忧的说道:“先生千万小心!”
萧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别担心,等我回来就是。”
然后他就走了,门也再一次的被关上了。
严文胜和虎牙等人既有一点担忧,又有一些沮丧,全都安安静静的蹲到了一旁呆着,默不作声。
萧珪跟着那几个兵卒走上了军堡,来到了第四层。
门是开着的,里面亮了两盏灯。
白天大马金刀、凶神恶煞的都尉邓通,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居家的便装,正坐在里面提笔挥麾的写字。那个奇怪的商人裴蒙,则是站在他的旁边,仿佛是在驻足欣赏。
萧珪径直走了过去,邓通抬眼瞟了他一下,继续专心书写。裴蒙则是面带微笑的叉了一下手与萧珪见礼,却没有开口说话。并且他用眼神示意,叫萧珪也过来看一看。
萧珪便走到了邓通的身边另一侧,低头一看,了不得。
邓通,居然写得一手极为漂亮的狂草!
若论书法,萧珪也算有些眼力。这世上能把楷书、行书写好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但是能把狂草写出造诣的,却是很少见。
很显然,邓通的这一手狂草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至少萧珪目前,还没有他这样的造诣。
邓通写的是一首王昌龄的边塞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他写得龙飞凤舞、咨意张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待他写完搁笔,裴蒙指着书面问萧珪,“先生,如何?”
萧珪叉手一拜,说了两个字,“佩服!”
裴蒙笑而点头,说道:“邓都尉的这一笔狂草,与诗文意境大为楔合。真是人如其字,字如其人哪!”
受了夸奖的邓通没有一丝高兴的神采,反而一脸的阴郁与沉闷。他闷不作声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然后抬手指了一下客席,示意萧珪与裴蒙也来入座。
二人便走了过去,分开坐下。
但是坐下半晌之后,邓通竟然是一言不发。萧珪与裴蒙,也只好保持沉默。
萧珪都有一点怀疑,邓通的那张脸可能是用铁打成的,一直绷得很紧很硬;还有他的嘴似乎也是铁打的,因此很难张开说话。
终于,还是裴蒙打破了沉默。
他叉手一拜,说道:“邓都尉,不如就让在下,先来说两句?”
邓通点了一下头。
于是裴蒙说道:“萧先生,你觉得邓都尉,为何要将你请到这里来?”
萧珪不禁扭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他一开口就点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裴蒙淡然一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萧先生的真实身份,邓都尉其实,早就知道了。”
萧珪沉思了片刻,说道:“其实来到军堡不久,我就已经想通了一点。如果邓都尉当真有心想要害我,当初在县衙的时候,就不会用那样拙劣的借口将我抓走。如此反常之举,只能证明邓都尉必有其他之深意。”
裴蒙点头,“萧先生是一个大明白人。”
萧珪扭头看向邓通,说道:“不,我仍是一点都不明白,为何邓都尉要把我们抓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