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新远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辛苦了,晚上大家一起聚餐。”
乔语初点点头。
“严教练你们先走,我去下洗手间。”
“语初姐,我和你……”
简常念追了几步,被人抓住了胳膊。
严新远摇摇头。
“让她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乔语初方便完,正准备从隔间里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了冲水声,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听声音有点耳熟,应该也是一起打过比赛的对手。
“刚才的比赛你们看了没?乔语初居然输给了一个新人小将,还是自己队伍的,这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全国大赛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们广西队和她们滨海省队一个赛区,要不是有谢拾安在,她们凭什么能打进总决赛啊?”
“我看啊,别说一个谢拾安了,就是世界冠军来了也带不动她,你看看她们,双打成绩有多差,选拔赛四强都没能进,再看看人谢拾安一个人单打去了,直接零封所有对手拿到了正赛名额。”
“这样只会拖后腿的搭档,还不赶紧跑啊!”
几个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
“那谁知道呢,洗完了没?走走走,吃饭去了。”
乔语初的手从门把手上滑落了下来,她想劝自己不要在意这些风言风语,可只是弯了一下唇角,泪水就滑落了下来。
等到洗手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她才失魂落魄地从隔间里走了出来,拧开水龙头,不停往脸上扑着水。
谢拾安和尹佳怡告别之后,听严教练说她去了洗手间,便一直在门口等着。
两首歌的时间过去了,她总算是出来了。
谢拾安摘下耳机,走了过去。
“你……”
乔语初脸是湿的,睫毛上都挂着水珠。
她不在意般地抹了一把脸。
“哦没事,太热了洗了把脸。”
谢拾安从背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
“给。”
“谢谢。”乔语初看见她,又想起了刚刚那些人的话,也不知道她在这等了多久了,又听进去了多少,状若无意般地问了一句。
“等很久了?”
谢拾安摇摇头。
“刚来一会,严教练说让咱们去聚餐,我就来叫你了。”
乔语初苦笑了一下,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去吃饭。
“你们去,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语初!”少年追了几步,叫住她。
“是因为……比赛的事吗?”
乔语初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但谁都能看出来她深藏在笑容底下的一丝难过。
“没有,输赢很正常啦。”
“这次选拔不上也没有关系,等世锦赛打完,国家队应该还会招新的,到时候要是能选上,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参加……”
谢拾安话音未落,乔语初倏地一下转过了头来,她心里又委屈又难过,脱口而出的话就有些尖锐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想进国家队人家还三催四请,连合同都给你拟好了吗?”
少年敛下眸子,有些受伤。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
她的话再一次被人打断了。
乔语初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好好备战你的单打。”
面对心上人时,少年向来不擅言辞,也不善于挽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谢拾安心里头一次生出了无力的感觉。
***
乔语初回到房间,刚洗完澡爬上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金顺崎发来的消息。
“你又来北京了?”
她想了想,打字。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直在关注你的朋友圈(谢天谢地没有被删除。”
乔语初看着括弧里的话没忍住微弯了一下唇角,想起来三天前刚到北京的时候发了一张照片,配文:故地重游。
她正准备打字的时候,金顺崎发来了语音。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这个故人再见一面?”
***
饭桌上。
羊肉汤锅冒着热气,可是简常念和谢拾安两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食不下咽的样子。
吃到一半,万敬来了个电话,说是有事要跟他商量,把严新远叫走了,包厢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气氛更加低迷。
简常念夹了一块羊肉进碗里,味同嚼蜡。
“语初姐不肯来聚餐,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谢拾安心里也不舒服,不冷不热道。
“你打人家2:0的时候,不是蛮开心的吗?”
简常念放下了筷子。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故意打她2:0的吗?”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为了让球她被裁判罚了两张红牌呢,险些就被取消了比赛资格,想到这里,简常念心里又委屈,又气,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
“谢拾安!你把话说清楚!是我想抽到她的吗?!我宁愿和你打,我都不想和语初姐做对手!”
“你不想?我就不明白了,哪怕是让一小局,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好像说的我不难受似的,我赢了我心里就好过了吗?!亲手淘汰自己队友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我把她也当自己亲姐姐一样看待!”
“你把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你就不会下死手打她2:0了,她输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吗?她手腕上还有伤,这是她第一次打进世锦赛的选拔赛决赛,哪怕只是一个替补席,你知道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吗?!”
她这话说出口,简常念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带翻了碗筷,碎瓷遍地。
“那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了吗?!我也是第一次打进选拔赛决赛啊!我都吃了两张红牌了,你还想我怎么样,非要看我被取消资格你才开心是吗?!”
空气凝滞了那么一两秒。
看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谢拾安一怔,敛下眸子,放软了语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年轻,可是她……”
话音未落,就被人冷冷打断了。
“够了,谢拾安,同样都是朋友,也要分个先来后到是吗?你扪心自问,你刚才话里话外的,有哪怕半个字是为我赢了比赛而开心的吗?”
“你没有!你只在乎语初姐的感受,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简常念吸了吸鼻子,哭的一抽一抽的,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夺门而出。
等谢拾安回过神来,追出去的时候,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