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今晚的训练就先到这里了,大家回去早点休息,明天的比赛加油啊。”
万敬吹响了哨子, 所有人的动作都纷纷停了下来, 走回休息区收拾东西。
“诶, 我先回去了,今天还是你打扫训练室啊。”队友跟简常念打了声招呼, 拎着包就走了。
明明前面的黑板上写的有值班表,两人一组, 一组一天,可是她一个人已经打扫了整整两天的训练室了。
她一个替补, 敢怒不敢言, 白天要跟训,晚上还要留下来打扫卫生,每天都干到深夜,累的腰酸背痛,比在滨海省队集训时还要辛苦。
人都走完了,训练室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的。
简常念对着空气叹了口气, 认命地拿起了洒扫工具,她拖地拖到一半, 面前投下来一片阴影, 正踩在她刚拖过的地板上。
她不耐烦地抬起头来。
“谁啊,没长——”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谢拾安单肩背着球包,一手插兜, 站在她面前, 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语气明显有点不爽。
“他们又让你留下来打扫卫生?”
简常念见她回来了,心里一喜,也没跟她喊累。
“嗯,替补嘛,总是要干活的,你吃饭了吗?我从食堂给你留了点儿……”
她话音未落,谢拾安一脚就把水桶踹开了。
“我替补的时候就没干过活。”
简常念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我哪能跟你比,你一入队就是主力,再说了,方教练和严教练哪舍得让你干活啊。”
好像是这个理哈,她拢共也没当过几天替补,遇到的教练也都对她很好,至于其他队友们,她本身就是一个以牙还牙睚眦必报的性格,所以在滨海省队里,还真没几个人敢触她的霉头的。
在她目前的职业生涯里,受过的白眼,听过的尖酸刻薄的话,加起来都没在上海这几天的多。
简常念被这样欺负,应该也有她的关系在,毕竟柿子还要捡软的捏不是吗?
谢拾安抿了一下唇,卸下肩膀上的球包,从里面取了一支拍子扔给她。
“打球,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打扫卫生了,我保证。”
“喔,天呐,你不要乱扔,球拍好贵的!!”
简常念扔了拖布,七手八脚接住了球拍,听着她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又细细地咀嚼了一遍,再抬眸看见她坚毅的眼神。
谢拾安身上那种颓唐之气一扫而空,这也是她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主动邀请自己打球。
简常念喜出望外。
“拾安,你……”
谢拾安点点头,面色有些严峻,但眼神里也有一丝势在必得。
“明天比赛的对手是安东·斯维奇,我要赢,而且必须要2:0才有机会进入下一轮。”
看见她重燃战意,简常念唇角也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好,那我来当你的陪练!”
谢拾安拿着球拍走到了她对面,眼底流露出了一丝锐意。
“我会把你当成是安东·斯维奇,不会手下留情的。”
简常念昂起了脑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求之不得,我都好几天没打训练赛了,手痒的厉害,我,中国安东·斯维奇,必定打的你落花流水的。”
谢拾安嗤笑一声,抬手就发了一个角度刁钻的网前球。
“等你赢了,再说大话。”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过去。
月渐西沉。
场馆里安静的只剩下鞋底摩擦地板以及击球发出的砰砰声。
站在窗外的万敬看着看着,唇角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本来还很担心谢拾安的状态,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一个顶尖职业选手除了要有过人的技术外,也必须拥有良好的抗压和自我调节能力。
在面对技术水平差不多,实力同样强劲的对手时,往往是这些因素才能左右比赛的走向。
看了大半宿的万敬转身离去,在心底道。
“师兄,你没有看错人。”
两个人在训练室里挥汗如雨,打了一筒球又一筒球,谁也不肯认输,最后体力耗尽,双双倒地。
这一场球打完,她心中压抑着的东西仿佛也随着汗水挥发出去了,让她如释重负。
谢拾安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由衷地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头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简常念勉强撑着球拍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冲她伸出了手。
“没事?”
谢拾安搭上了她的手腕,使力站了起来。
“没事。”
“那我们回去。”
“好。”
无论是在江城市还是在北京,亦或是现在的上海,季节轮转,唯一不变的是,每一次打完训练赛,两个人精疲力尽,互相搀扶着走回去的背影。
“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夺冠了,必须得分给我钱,我白天要训练,被人当牛做马的使唤,晚上还要给你当陪练,被你不当人打法折磨的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哈?你搞清楚好不好,你还欠着我钱呢。”
一听这话,简常念就炸毛了。
“什么?!外婆住院的时候借你的钱我早就还清了好不好?!那你怎么不说你赎玉的时候了……”
谢拾安充耳不闻,自顾自道。
“那我不管,莲花玉坠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怎么不说,我爷爷还救了你的命呢。”
两个人就这么骂骂咧咧地回了公寓。
依旧是双人间,简常念睡外面那张床,谢拾安的床铺在靠近阳台那一边。
甫一进了房门,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松开了对方,扑过去抢洗手间,谁都想先洗澡早点睡觉。
还是谢拾安占据了身高优势,率先扒拉到了浴室的门,拉开闯了进去,啪嗒一声落了锁,把简常念的哀嚎关在了外面。
“喂,你好歹让人先上个厕所!”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简常念嘀咕着:“还好一楼有公共厕所,不然我迟早要被憋死。”
等她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谢拾安也洗的差不多了,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门被拉开。
简常念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可算是洗完了,也太慢了。”
谢拾安脖子上搭着毛巾,顶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微微扶了下墙,弯着腰似乎有点难受的样子。
简常念看她脸色也有些苍白,从床上爬了下去,扶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