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常念留在了国家队, 照常训练作息和谢拾安插科打诨,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要和她搭档打女双这件事之外。
打球不像是日常生活, 再好的朋友赛场上也需要磨合, 更何况她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万敬皱着眉头看了她们打了两场。
“停,你们是不是打女单打习惯了, 尤其是拾安老想着控全场, 你让两个球给常念也无妨, 她接的住, 你就这么不信任她啊?”
谢拾安动动唇,刚想解释。
简常念抢先道。
“万教练,是我的问题,没有跟上她的节奏。”
万敬眉头皱的更深了。
“行了,你也甭替她解释了, 你问题也大着呢,在中场交替换位的时候眼里只有球,那球拍都快挥到别人后脑勺上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 都有些无奈。
万敬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行了, 今天就到这里, 我感觉你们还是太久没在一起打过球了,感情上也有些生疏, 两个人打球还是两个人,配合不够默契, 完全没有达到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的地步。”
“平时除了训练外, 多在一起玩玩, 磨合磨合, 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训练赛结束这天刚好是个周五。
明天放假。
谢拾安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电视没关,正在播体坛快讯。
“近日,韩国羽毛球双打组合金南智和她的搭档崔慧熙,在全韩公开赛上一举夺冠,已确认获得本届世锦赛双打参赛资格。”
她拿着吹风机的手怔了一下。
万教练的话响在耳边。
“我感觉你们还是太久没在一起打过球了,感情上也有些生疏,平时除了训练外,多在一起玩玩,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谢拾安想了想,关掉了电视,从放在一旁的外套兜里摸出了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简常念回来也有些坐卧不宁的,一方面训练赛成绩不佳,她也开心不到哪去,另一方面,她也想找个借口约谢拾安出去玩。
她思来想去,想起训练基地后面有条小吃街,不如就找她出去吃饭!
她兴冲冲地拉开门。
谢拾安就站在门外,被吓了一跳。
简常念鼻尖都快怼到她鼻尖了,赶忙往后退了一步,讪讪笑着。
“我刚想去找你。”
谢拾安犹豫着,还是把手心里的两张票递到了她眼前。
她还是头一次邀请别人去游乐场玩,因此有些忸怩,眼睛也望向了别处。
“那个……上次打比赛的时候,球迷送了我两张游乐场的门票,再不去就过期了,今天万教练不是也说要我们多在一起玩一玩,培养培养感情吗?你……要去吗?”
简常念眼里涌出了巨大的惊喜,似是没料到她会主动邀请自己出去玩,一时半会儿忘记了回答。
谢拾安半天没等到回应,把手一收。
“你不去就算了。”
简常念回过神来,一把把人拉住。
“诶,去,去,你等我换个衣服。”
***
周五晚上的游乐场,人流如织。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好像还有花车游行,更是人头攒动,挤的寸步难行。
七月末的晚上,还是酷热难耐。
谢拾安跟着人潮走了一会儿,鼻尖就渗出了薄汗,简常念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卖雪糕的,顿时眸中一亮,挤了过去。
“拾安,那有卖雪糕的,我去买两个冰淇淋,你在这等我。”
不等谢拾安阻拦,她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夜晚视线不佳,她又瘦,灵活地像一尾鱼一样,谢拾安被挤着走了两步,转了个身的功夫,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她在原地焦急地转了两圈。
“人呢?”
人潮又推着她往前走。
谢拾安总算是挤到了冰淇淋车旁边。
“老板,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来买冰淇淋,大概这么高,这么瘦。”
她大致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
“没看见没看见,别耽误我做生意。”
谢拾安舔舔唇,不等她说什么,又被人撞了一下肩膀,推着往前走了两步。
她回过神来,从兜里掏出手机给简常念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许多拐卖妇女儿童到偏远山区的案例,都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从闹市掳走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简常念又那么单纯好骗。
她整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谢拾安看见不远处有警亭,拔脚就欲往前冲,正在这时,听见了从旁边旋转木马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尽管周遭人声鼎沸,她的声音散在风里,微不可闻,但她还是在那一瞬间就回了头。
“小朋友,不哭了,下次出来玩要牵好妈妈的手哦,不要再走丢了。”
简常念把走丢的小孩,送到了父母身边,孩子父母一个劲儿跟她道谢。
“谢谢,谢谢,今晚要不是你的话,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跟姐姐说再见。”
“姐姐,再见。”
小孩子抱了一下她的腿,奶声奶气地跟她告别,简常念心都要化了,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拾安走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松,也悄悄舒了口气。
“说去买冰淇淋,原来是去做好人好事了。”
简常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刚好看见有小朋友在哭嘛。”
谢拾安心想:你自己才刚成年,也算是小朋友,又那么瘦,还没什么心眼,人生地不熟的,坏人想掳走,打晕套上麻袋扛起来就跑了。
但她嘴上只是说。
“晚上人很多,别走散了。”
简常念一怔,唇角咧开了大大的笑容。
“你担心我啊?”
谢拾安转身就走。
“你这未免也有点太自作多情了。”
简常念蹦蹦跳跳走在她身边,偷偷抬眼看她,那人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不难从她额头的汗和紧抿的唇角看出几分紧张。
她心里没由来地涌起一阵甜蜜,看着旁边也有闺蜜手牵手走路,大着胆子,也轻轻攥住了她的手,把头扭了过去,一本正经道。
“我牵着你,就不会走丢啦。”
游乐场昏暗的光线中,谢拾安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唇角,走了这么久了,她确实有点口渴。
“对了,你买的冰淇淋呢?”
简常念才想起这回事,有些不好意思。
“为了哄小朋友,给她吃了。”
谢拾安:“……”
“我再去买一个。”
谢拾安把人拉了回来。
“算了,先去玩大摆锤,到我们了。”
大摆锤、过山车、跳楼机……
谢拾安什么刺激玩什么,简常念纯粹是赶鸭子上架,煞白着脸,紧紧抓着她的手,缩在座椅上动也不敢动。
听着周遭人群的尖叫声,感受着迎面扑来的狂风,从最高处猛地下落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谢拾安在过山车上兴奋地张开了双臂。
游乐场的灯光如洪流一般掠过她身上。
她的眼眸亮的像星星。
自从严教练去世后,简常念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过了。
那种不加掩饰、发自肺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