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队教练虽然嘴上说着他没什么天赋,可看的出来,还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高健为了准备这次的苏迪曼杯和奥运会,已经两年多没回过家了,打个韩国队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宽心。”
前两局双方1:1战平,比赛进入决胜局,高健发挥还算不错,接连得分率先抢到了局点,可下半场韩国队也开始发力了,慢慢赶超了比分,20:19来到赛点。
在最后一个球的关键分中,中国队出现了重大失误,在前场防守的高健搭档不慎摔倒了,他拿着球拍奋力回头喊:“高健,快,接球啊,别让它落地!”
球的落点在中场,离他不远,如果全力冲刺扑过去的话,是能铲起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高健做了一个后撤步的小动作,然后才伸长手臂扑了过去。
球落在距他的球拍还有一厘米的地方。
全场哗然。
记分牌亮起。
中国队队员们满脸失落。
韩国队那边则是一阵欢呼,甚至都开始准备国旗,为夺冠而庆祝了。
两个人拿着球拍走了回来,高健眼圈都红了,深深地埋下头去,自责道。
“对不起,二位教练,我有点紧张,手上有汗,失误了。”
赛场上以安抚为主,结果都已经这样了,教练们还能怎么说呢,当务之急还是准备下一场,可万敬目光逡巡过一圈,面面相觑。
只剩下一场女单没打了,韩国队那边派出的是金南智,原定中国队这边出场的也是谢拾安,可她现在高烧不退,状态不佳。
简常念捏紧了球拍,就要站起来。
谢拾安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打不过她。”
“那也不能……你这样根本没法比赛!”简常念担心她的身体,急红了眼眶。
万敬也道。
“让常念上...
去试试吧,成不成的咱们都尽力了,你的身体最重要。”
队友都站在身边附和,高健也道。
“都怪我没赢下来,要是我赢了,安姐就不用上场了,唉,也怪天不遂人愿,怎么在这个时候病了,虽说你是女单天花板,可对手毕竟是金南智啊,不过就是一场比赛,明年再来就行了,哪有身体重要。”
他这安慰人的话,听起来怎么也这么刺耳呢,话里话外都在冷嘲热讽。
简常念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火冒三丈。
“你——”
谢拾安微微扯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拉住了她的手腕,也站了起来,把搭在肩膀上的外套往椅子上一扔,抄起球拍,把人撞开。
“不是想见识见识吗?给你个机会,好好看,好好学。”
“安姐愿意露一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高健被撞得后退了一步,脸上仍挂着笑意,心里却恶毒地想:“就凭你现在的状态,还怎么赢啊?”
简常念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的胳膊:“拾安,拾安,这场比赛让我来好不好?我发誓我一定会赢的,一定……”
场边架起的摄像机。
山呼海啸的观众。
对面挂出了国旗已经在庆祝的韩国队。
还有高健刚刚的话。
谢拾安不带一丝留恋的,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了下去,转身走向了赛场。
“别拉拉扯扯的,这场比赛我一定要赢。”
这场比赛简常念在场下看的惊心动魄,比在场上还紧张,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一脑门的汗。
吕小婷在旁边宽慰她。
“你别担心,安姐应该没事,已经拿下一局了。”
简常念目不转睛盯着场上那个红色身影,咬着唇,头也没回。
“你不知道,她俩交手很多次了,没有哪一次是轻松的,拾安在进步,金南智也在进步,更何况她现在还带病上场。”
吕小婷当然也知道,世界第二和世界第三之争,并不轻松,可她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为谢拾安祈祷。
谢拾安自打一上场,就没打算跟她拖后期,一直在杀球频繁地吊着她打,想要速战速决,第二局金南智找准了几个机会,慢慢把比分追了回来,双方便一直很胶着。
15:15
17:17
19:19
……
站在场上的每一分钟都显得无比漫长,她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脑袋一阵阵胀痛,视线开始模糊不清。
谢拾安咬破了舌尖,满口都是铁锈味,来让自己保持神智清醒,她甚至不敢看记分牌,得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飞过来的羽毛球上才行。
“漂亮!20:19!谢拾安再得一分!”
“谢拾安继续发起进攻,她能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就看这最后的一个球了!”[1]
白色流星,绚烂燃烧着,注定坠落的那一刻,也要光芒四射。
记分牌亮起的霎时。
全场欢呼,直震云霄。
裁判吹响了哨子,解说也激动道。
“从一个新人小将再到国家队现在的中流砥柱,谢拾安一步一步走过来,...
总是在用她的实力,在关键时刻为队伍兜底。”
“让我们恭喜中国队3:2战胜了韩国队,夺得了2016年苏迪曼杯的总冠军!”
“你——可以永远相信谢拾安!”
赢了。
谢拾安心里骤然一松,唇角弯起个笑意,记分牌上的数字都变成了重影,整个人浑身脱力,球拍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往前跌去。
“拾安!”
后场传来一声疾呼。
简常念推开前面的人,手撑在护栏上凌空越了过去,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身边,回头眼睛都是红的:“快叫队医!!!”
***
谢拾安醒来是在医院里,太阳刚落山,橘色的光投在了大白墙上,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稍微动了动,疼的却不是脑袋,而是右腿,钻心地痛,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谢拾安微微喘着气,用力撑起了上半身,掀开被子一看,右腿被缠上了石膏。
她闭了一下眼睛,知道自己旧伤复发了。
门口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她拔下手背上的输液针,踉跄着爬下了床。
“大夫,拾安她怎么样了?”
“感冒引起的肺炎这都是小问题,抗生素已经挂上了,好好卧床休息几天,注意饮食,保持心情愉悦,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医生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万敬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卖关子了,她的伤究竟怎么样,您就直说吧!”
医生叹了口气。
“常年打球,膝盖承受的压力本来就比常人大一些,之前受伤的时候半月板就已经有磨损了,这次片子出来,已经完全断裂了。”
“没有半月板做缓冲,她每一次跑动起跳,都是骨头在磨骨头,疼痛难忍。”
简常念听到这里,霎时红了眼眶,扒着医生的袖子,哀求道。
“那难道就没有什么治疗方法了吗?这又不是绝症……”
医生看了她一眼,也唉声叹气的。
“不是绝症,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治之症,现在半月板损伤的这个程度,缝合,也已经没多大意义了,病人交叉韧带也有扭伤,关节里全都是积液,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换个人工膝盖。”
万敬听他这么说,一把拉住了老教授的手,言辞恳切道。
“不管花多少钱,用什么办法,都拜托您一定要治好她,她还年轻,职业生涯还长呢,还得去为国争光,不能就这么停在这里!”
“我当然会尽力而为,只是……手术能做,半年往上的恢复期,她能等的起吗?”
满打满算,离里约奥运会开幕,也只有一个月时间了。
一言既出,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简常念眼底迅速积攒起了泪花,心疼自责的无以复加。
老教授又道。
“再说了,只要是手术,就有风险,人工膝盖,毕竟是个假体,难免有排异反应,术后感染、深静脉血栓、假体松动、磨损、可能隔几年就要再换一个新的,都是会面临的问题,能不能再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也要另说。”
简常念不可置信般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房门嘎吱一声轻响,谢拾安扶着门...
框虚弱地站着,脸色苍白,眼神却分外坚定。
“教练,我不做手术,我要……参加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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