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才嫁进谢家没多久,不急着靠肚子得立足,也不在意多少年之后的所谓的“保障”,是以暂时不打算怀孕。
至于以后如何,她还年轻,大可随缘。
但无论想不想生,现在生不生,总归有一个前提,不能损害身体,她始终对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子宫有掌控权。
是药三分毒,她自己可以偷偷吃,但为了以防万一,且更安全,其实有谢钦配合才是最好的,木大夫也是这般说的。
而如果想要谢钦配合,就不能隐瞒他私自对他做什么,甚至偷偷给他吃什么,这是道德和原则问题。
药方子是拿到之后就放进去的。
尹明毓不够了解谢钦,会慢慢观察,补充她内心关于谢钦的形象。
如果谢钦想要了解她,主动看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册子,进而发现方子,来问,那么自然而然,两个人会就此进行一番交流。
如果他始终没有了解尹明毓的意图,尹明毓也能清楚分辨两个人之间的界限在那儿,相敬如冰的夫妻大可不必为了避孕太过担忧,尤其谢钦还是一个为了养生而禁欲的男人。
而谢钦近来态度的改变,以及别扭的行为,他本人的心情如何,尹明毓无法窥见,且不甚清楚,但她自己感觉,还没有她刚嫁进来时,那种互不干扰的状态自然、舒服。
尹明毓承认,她是有些自私的,她先发现了谢钦在感情上的不足,所以借用芝麻丸,一番软和的表达,达成目的的同时,也打破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
她想要稳定、舒适、适合自己的关系,她不想跟人朦朦胧胧、你来我往、然后谈情说爱,所以选择借用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并未损害任何人的方式快进,让谢钦“了解”她。
尹明毓问心无愧,当晚依旧睡得踏实。
而谢钦在和尹明毓的拉扯之中占了上风,拿走那瓷罐之后,出于一些更谨慎的考量,教小厮拿着瓷罐先去问了膳房,膳房处给了回话,那芝麻丸就是他们做的,瓷罐都是膳房送上来的。
因为尹明毓有些气血虚,用不上吃药,所以便会教膳房常做些益气补血的吃食,不止芝麻丸。
瓷罐没多大,谢钦办公时,又吃了几颗,瓷罐就空了许多。
他听到禀报,摆摆手让小厮下去,然后又将人叫住,命小厮起膳房在吩咐一声,重新给尹明毓做两罐芝麻丸送过去。
第二日一早,尹明毓便收到了两罐芝麻丸,这代表,昨日她作为妻子那一番剖白,没有让“避子”这件事触怒谢钦。
尹明毓心情颇好,彻底没了顾虑。
而今日,便是谢策正式开始启蒙的日子。
尹明毓作为他的继母,自然要有些表示,便在午后主动来到正院。
谢老夫人舍不得谢策辛苦,可也分得清轻重,为了不耽误他读书,全程躲开来,见尹明毓过来,便教她过去代为“监督”。
尹明毓欣然答应,走到谢策启蒙的书房外,站在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兴味十足地看。
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一字一句地教他背诵,即便他跟着读都不利索,依旧十分有耐心地反复教导。
小孩儿终于知道了读书的苦,不懂老先生教导的内容,只跟着反反复复地念,满眼都是懵懂,甚至有几分呆滞。
过了一会儿,老先生给谢策留下练习拿笔姿势的功课,便结束今日的课,冲尹明毓拱手行礼后离开。
谢策见到她,眼神便泛起几分委屈,举起练习握笔的小手,伸到她面前,委屈地喊:“母亲……”
尹明毓伸手捏捏他的细手腕,然后晃晃手里的话本,对他说:“我也要看书,稍陪你一会儿。”
谢策趴在书案上,向前探头,一副想要看她在看什么的模样。
明知道他看不懂,尹明毓还是把书展示给他,然后收回来,催促道:“快练习,母亲还要回去喂羊呢。”
谢策一听,也要跟她一起去喂。
尹明毓已经沉浸进话本中,随意地点点头,便算作答应了。
婢女给谢策磨墨,谢策软塌塌的手拿着毛笔,蘸墨的力气有些大,墨汁一下子便溅到尹明毓的话本上。
谢策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怕她生气。
尹明毓看着话本上那一滴墨缓缓流下去,墨迹拉出一条线,没生气,放下书走到他对面坐下,也拿起毛笔,蘸蘸墨,提笔道:“一起画,画羊如何?”
谢策立时笑起来,提笔都轻快起来。
有人在旁边反复纠正谢策如何握笔,也不如尹明毓亲自示范效果更好更快,谢策极聪明,瞧着她的动作,渐渐就规范了起来。
不过他画出来的羊羔,实在抽象。
尹明毓抬眼时瞧见那乌漆嘛黑的一坨,仔细辨认片刻,还是多问了一句:“头在哪儿?”
谢策小手一指,点在黑团上方极不明显的一处凸起,奶声奶气地说:“头。”
他指完头,又指向旁边儿四条长短不一,还跟躯体没有连接的不明条状物,“腿。”
尹明毓恍然大悟,头是头,腿是腿,毫不吝啬地给予赞扬,然后兴致勃勃道:“一会儿咱们送给小羊,它肯定很喜欢。”
谢策高兴地点头。
尹明毓眼神一动,又道:“在画一个你父亲,我们派人送给他。”
谢策有些迟疑,但还是在她的鼓励下捏着笔,在另一张纸上画下“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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