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山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在座的其他人立马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佘山举起手机,气愤道:“要不是这是我亲生的,我早就……”他作势要摔手机,见众人光盯着他看, 也不拦上一下, 举起的手又收了回来,表情一秒从暴怒变成了唏嘘:“唉, 真是对不住大家伙, 这事还真是我家那孩子折腾出来的。”
万三望是个斯文人, 阴阳怪气起来也很斯文。
他喝了口茶, 慢悠悠道:“我琢磨着也不可能是其他人,阿浪那小子从小胆子就大,招猫惹狗, 就没他不敢做的。”
金家的话事人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辈分比其他三家的话事人高一辈,因为年纪太大, 平日里素来不怎么管事。
她一开口,众人面上就严肃了几分。
“早些年的规矩,你们佘家是压根没拿它当回事?”金姑拄着拐杖,盯着佘山道:“我看你们一个个全都忘了早年间季老先生的风采了。”
侯三爷在一旁咳嗽了一声。
他是这些人中最年轻的那个, 辈分也低, 以往都跟佘浪一起玩, 但架不住他们这一脉都死得早, 两三年前他爹一死,他就成了侯家的话事人。
“金姑奶奶, 您这话说的, 咱们这些人里, 真见过季老先生当年风采的也就您一个。”侯三爷笑道:“我都把那些传闻当戏说听,谁知道这位老先生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手段呢?”
“我就奇了怪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多土夫子,他能在这怎么看得过来?他要能做到这个地步,四大家也没存在的必要了,独留一个季家不就行了吗?”
金姑垂下眼:“你以为不惊动季老先生的规矩是怎么来的?
早年间咱们这行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乱的很,杀人越货都是常有的事。后来四大家声名鹊起,才渐渐有了这些规矩。
你们知道四大家是怎么起来的吗?”
侯三爷:“听您老这意思,难不成是那位季老先生做了什么?”他仔细算了下时间,倒吸了口冷气:“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佘山正走神呢,突然被万三望点了一句:“这事你不知道?”
佘山点头:“这不都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些东西吗?你们家难道没有?”
万三望:“你知道,你还让佘浪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来?”
佘山嘀咕了一句:“说的跟你真拿这些当回事一样。”
距离当年都快过去三代人了,季汀早变成了一个江湖传说,漫长的时光足以抹去曾经留下的所有痕迹。
而且说真的,哪怕江湖传言里说季汀容颜不变、永葆青春,真信的也没几个。
在他们这代人的认知中,季汀可能早死了,又或者跟金姑奶奶一样,垂垂老矣。
但谁能想到,那些传说居然一点水分都没有?
金姑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既然惊动了季老先生,季老先生又打算管一管,那就让他管!”
侯三爷愁眉苦脸:“哎哟,我的金姑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意思?纯粹就是瞎折腾。我倒没什么,反正家里也就那么几个人,死了就死了。但靠我侯家吃饭的伙计人可不少,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折里头吧?”
万三望也表了态:“这事不能就这么应下,季老先生年纪大了,估计不清楚世道变了,不是光靠蛮力就能解决问题的。”
佘山嘀咕了一句:“我可不觉得季老先生老糊涂了,听听他这个用词,专业化、安全化、规范化……听着比我们还与时俱进呢。”
侯三爷:“问题就出在这了,咱们这行跟这几个词就不搭边……”
金姑打断他的话:“反正我金家的话撂在这了,我们对季老先生的意思没意见。”
“金姑奶奶,咱们四大家一直共进退,不带您这样的。”侯三爷忙给金姑倒茶捏背:“要不,您给我说说季老先生当年的风采?好让晚辈心服口服。”
金姑喝了口茶:“那说来话可就长了,想当年……”
屏幕那头比划了个ok的姿势,年迈的声音娓娓道来,讲述了一个传奇故事。
年轻人在乱世中结交了几个朋友,当时时局动荡,他干脆组织起了一帮人,一施所长,劫富济贫,捐钱捐物。
在那帮朋友中,有四个人格外出色,或于风水一途上有所天赋,或身手矫健、或口才过人、或声清体柔,于是四大家初现端倪。
当然,在金姑的描述中,年轻人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他串联起了四大家从成型到定型的整个过程。
“那时候,季老先生在江湖上鼎鼎有名,他救的人多,黑白两道都有些面子。咱们这行能有个样子,多亏了他四处奔走,又是定规矩,又是花人情,杀了一批想把货卖到国外去的卖国贼,威慑住了那些土夫子,四大家才算是立稳了脚跟。”
“但就算立稳了脚跟,大家遇着事了还是习惯找季老先生,四大家顶多算是管家小姐跟前的大丫鬟,干的全是杂事。
后来还是季老先生觉得这样不行,干脆定了这个规矩,算是淡出江湖,不问世事,四大家这才算立起来了。
再后来,就是你们现在见到的这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