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霍普特和椰枣带着一队精壮骨干,雷霆出击,抓走了养殖场内打算收工回家的一干人等。
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赫梯男人。
入狱后,那男人连抵抗都没有,很快就交代了,他名叫玛德基瓦,表面在底比斯城郊从事养殖业,真实身份为赫梯高级间谍,以开办养殖场为幌子,与埃及达官贵人结交,意图窃取埃及政治军事情报,并借机向对赫梯王国发展有重大威胁的官员投毒,他的第一个目标正是底比斯军务总长——纳克特敏将军。
对于这样的结果,纳克特敏并没有很惊讶,他年少时曾在赫(荷)伦海布将军麾下,参加过与赫梯王国的军事对抗,那时他便展现出他过人的军事天赋,立下奇功,让赫梯军士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赫梯国王苏庇路里乌玛斯由此对他怀恨在心,派遣间谍投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能为埃及挖出一个厉害的间谍,他死得也值得了。
“不一定是赫梯。”
但霍普特敏锐察觉到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对夏双娜说到。
他再次来到牢前,提审那个男人。
“你身为赫梯人,为何能在异国迅速立稳脚跟,开办市郊第一大规模的养殖场,你可有同伙,埃及内部是否有人在协助你?从实招来!”
可玛德基瓦咬死了无人协作,一切皆听命于赫梯国王,将自己的罪恶全部归因于国王和将军间的个人恩怨,完全没有一个间谍在被捕后维护君主的高尚情操,这让霍普特更加怀疑事有蹊跷。
审问一个小时依然无果,霍普特已经连续奔波了太长时间,夏双娜赶他回房休息一会,毕竟明早庭议才是真正的恶战。
霍普特建议她找一些可以信赖的赫梯人来做工作,玛德基瓦若见到同胞,兴许会改变想法,夏双娜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
迪米特丽还没有睡,听说抓到了玛德基瓦,连夜就坐着马车赶了过来,一见到娜芙瑞就抓住了她的衣服,迫不及待开口辩白,“不可能,绝不可能!娜芙瑞,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对赫梯九大神发誓,他绝非受赫梯国王指使!”
夏双娜见美人激动得香喘连连,帮她轻轻抚背,“慢慢说,怎么回事。”
“你带我去见他,我帮你劝服他。”
迪米特丽如此爽快愿意帮忙,夏双娜深受感动。
可迪米特丽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们不能在场,我要和他说一些话,你们不能听,我和他的交谈内容也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夏双娜纵使信任自己的好闺蜜,但也不得不对迪米特丽的怪异行径多长上几个心眼,她似乎想隐瞒什么。
迪米特丽再度开口,言辞恳切,“娜芙瑞,我很想帮你弄清真相,但你要是不能答应我的要求,我是不会见他的。”
迪米特丽态度坚决,夏双娜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好奇在心中疯狂滋长,“米粒,你到底要和他说什么,有什么秘密也要瞒着我吗?”
美人垂下浓密的眼睫,目光闪烁,让她那双淡蓝如水的眸子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因为......涉及我们家一些私密的事情。我真的很想帮你,但你们真的不能听我和他说什么。我只是劝他说出实话,用我自己的办法,我不会向他提供任何额外消息,我向你发誓,你相信我,可以吗?”
夏双娜依然有些犹豫,投去眼神询问霍普特的意见。
霍普特很是绅士,“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会帮她承担选择的后果。
夏双娜又思考了片刻,“好,但我会把你关进隔壁牢房,再把你的手脚也捆上,你们可以说半炷香的时间,结束后,我把门打开,放你出来。
女孩子天生爱漂亮,迪米特丽不会喜欢这些丑陋的金属链子,于是夏双娜用丝带帮她在手腕和脚腕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迪米特丽优雅地弯唇朝她笑,“谢谢。”
躺在草席上假寐的玛德基瓦听到动静,余光一扫,隔着栏杆望到隔壁牢房椅子上坐着的那个绝色美人,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一瞬不眨直直盯着她。
迪米特丽看到他的反应,轻轻喊了一声玛德基瓦,熟悉的声音敲入耳鼓,玛德基瓦身子一震,惊讶地翻身坐起,脱口而出,“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那个尊贵无比的称号,迪米特丽立刻惊慌地张望四周,夏双娜果然信守承认,没有找人监听她,迪米特丽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压低了嗓音,“玛德基瓦,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攀扯赫梯!父王何时让你毒杀埃及将军了!”
“我与国王的私人通讯,怎会让您知道。”男人耸肩。
迪米特丽冷笑道:“笑话,你早已是我赫梯的弃子,说,你究竟是在为谁效力!”
弃子这个词深深戳痛了玛德基瓦的心,刚才还一脸坚毅冷漠的男人难以自控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我一直对他忠诚,是最出色的间谍,而他猜忌我被埃及人买通。公主,是你狠心的父王先抛弃了我,害得我落入埃及人手中,我好不容易捡回来这么一条命,可不是要好好回敬国王陛下。”
迪米特丽无意听他诉苦,“我再给你个机会,指使你下毒的人,是谁?”
玛德基瓦死心不改,邪笑,“是赫梯国王,将军曾参加边境战役,让赫梯折损了数百士兵,赫梯国王怨恨将军,欲除之而后快......”
他的态度让迪米特丽怒火中烧,“我不允许你污蔑赫梯,你这是在引战!故意挑起大国纷争,你若不思悔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男人懒懒道,”怎样?”
“你再也别想见到你在哈图沙的妻儿!”
提及家人,玛德基瓦百味杂陈,心脏骤提,然后又悠闲地躺回垫子上,语气平和地说到,“公主,您无法威胁我,我只要大喊一句,爱茜阿尔玛殿下在这里,您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苏庇路里乌玛斯那个老东西可是欺骗法老,你还在和亲船上赶路呢!把埃及的法老当傻子一样玩弄,您千金贵体能承受起他的怒火吗?”
迪米特丽娇美的脸孔霎时间变得惨白,涂着桃粉色丹蔻的长指甲几乎插进手心。
“你敢!赫梯的水土养育了你,你却不顾国家利益,要让我也身陷囹圄吗!”
“公主,作为您曾经的宫廷教师,我不会将您逼上绝路的。国王下令将您送进埃及后宫,埃及富饶强盛,这样好的婚姻,您因个人私情,私自出逃,将王国弃之不顾。赫梯人缴纳税款供养了您十六年,您现在嫁给法老联姻,以保两国和平就是您的使命,您又有什么脸面指责我,不顾国家利益!”
迪米特丽仓皇狼狈地躲过他质问的灼灼眼光,羞红了脸,想证明她不是他口中这样一个自私的女子,“我有深爱的恋人,我不愿联姻!我宁愿死去,也不会献身给我不爱的男人!”
玛德基瓦闻言轻哧,“公主,情是蜜糖也是毒药,情能救人,也能伤人啊,您小时候我就教过您。”
两人的谈话此时更像是师生间的闲谈。
“你不也是吗,如果你不是爱上那个埃及女人,执意娶她为妻,让父王疑心你早已投靠了埃及,又怎会落入这般田地。””
“那是他心胸狭窄,刚愎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