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话向来慢声细语，却又不失威严，令人信服。
此刻，她刻意提高了声调，九皇子却依旧觉得声音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轻得仿佛听不见。
只能躺着，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多想，就连呼吸都成为负担。这样清晰地感觉到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真是让人无奈。
九皇子在心中苦苦一笑。
自入冬以来，九皇子就断断续续病着，如今病容憔悴不堪，却丝毫无损那惊人的美貌。
可这样孱弱的美，透着十分的不详。
皇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滴泪落在手上。
羽睫轻轻颤动，九皇子勉力睁眼，看到皇后一脸悲戚，不由心中剧痛，用尽力气抬手，极轻极缓地抚上皇后的脸：“母后，别哭。”
皇后知他病中无力，连忙握着他泛凉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不舍地蹭了蹭。
她虽收了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至悲无泪，至痛无声。
这个孩子也曾是健康活泼的，都是殷氏那个毒妇，害他至此。
皇后垂下眼帘，掩去那一抹刻骨的恨意。
“小九儿。”
太子与九皇子同母，都是皇后所出。九皇子病重，太子亦来了。
他穿着储君常服，因着连日处理公务至深夜，眉眼间泛着疲色，声音也有些嘶哑。
“皇兄。”因至和帝怠政，太子一向忙碌，九皇子并不能常常见到他。此刻见了，心下欢喜，不好意思地笑道，“小九儿又给你添麻烦了。”
因病体难支，至和帝特许了他不必念书习武，更不必说入朝理事。
虽大胤重嫡，可至和帝的偏宠，也养大了皇贵妃与周王的心。如今，皇贵妃一系仗着宠爱步步紧逼，东宫嫡脉寸步不让却也隐忍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