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他问。
“嗯,就这些。”我说完这话却不太敢看他的眼。不知为什么,心里隐约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他下逐客令,声音冷漠得像是冰雹,一字字下来,冰寒得足以冻死人。
说完,他便不再开口,而是紧紧地咬着唇,手狠狠地按在胃上,身体蜷曲成一团,额头出了大把的汗,想必身上的汗也不少,隐约可见白色的衬衣湿了大半。
我顿觉心口发紧,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步走向他,一边拉着他的胳膊,一边大声吼道:“秦子阳你给我起来,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去——”
他脸色依然阴沉,一双眼中有明暗不定的光闪过,最后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我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这般大,或者应该说他身子太弱了,这么一拽就倒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爬起来,甩开我的手,硬是让自己站得笔直。
“好样的,苏念锦。”说着他拿了大衣随意披上,率先走了出去。
我愣了几秒,忙跟了上去。
去医院的路上还算顺畅,没有T市堵车堵得那么严重。
去的时候有些晚,但还是拍了片子。香港的大医院果然不一样,比我家附近那个一到晚上就挂牌的卫生所好多了,设备也齐全。没一会儿,戴着眼镜的老医生就拿着片子走了出来,面色不豫,责怪地看着秦子阳,道:“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胃溃疡都这么严重了竟然还敢喝烈酒,是不是非要弄到胃出血才甘心!”说完转过身看着我,“你也是,身为女朋友就要多管着他点,酒这东西即使再难戒,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是……
那“不是”二字却在秦子阳幽深的眼神下吞了回去。
“行了。住院观察一天,打个点滴,明天再看看怎么样。”
“我不住院。”秦子阳说,声音有些冷。
“那怎么行!”老大夫可不管他那套,直接堵了回去。
我拉着他的手就往病房里走,指着里面的一张床,“躺下,一会儿让人给你扎针。”
他看了一眼四周,眼中虽然没有鄙夷,却可以看出是不满意的。
“这里太吵。”
“现在上医院就跟不要钱似的,看病的人多得是,你别那么挑剔,很多运气不好的来了连病房都没有呢。”我边说边往里推他。
他白了我一眼,不再说话,直接掏出手机简单地说了几句。过了十几分钟,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地走了过来,又是点头又是询问,病房也一下子变成了单间,电视空调都有,以前我只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没想到有一天真在这种VIP病房里待着了。
呵呵,我怎么就忘了,秦子阳是谁啊,他怎么能和我们一样?
这伙人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病房中就剩下我们两个。他的左手上吊着点滴,身子斜靠在床头。
“坐过来点。”他说。
“我坐这挺好的,我不跟你挤。”
“坐过来。”他又说了一遍,脸色更沉了。
我坚持。
他干脆站起来就要往我这走,那输液管眼看着就要被扯掉了。
我急了,忙大步走了过去,“你干什么,再扯就掉了。”
他笑,不说话,一双眼就那样眯着,却依然有神。
“你很关心我?”
“才没。”我反驳。
“苏念锦,做人要诚实。”他低低沉沉的嗓音里蕴着笑,说着我的名字时格外的动人。
“我一向诚实。”我挺着胸脯,佯装镇定地回答。
“哦,是吗……”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别有意味的笑挂在脸上,“我怎么看到你的脸上分明写着‘心虚’两个大字。”
手上的动作比意识要快,当我窘着一张脸懊恼不已的时候,手已经先一步摸向了脸。
“呵呵……”他看着我,很没气质地笑出声。他这样的笑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是那种闷笑,低低沉沉的,而是开阔的,爽朗的,让人听了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愉悦,好像,好像,他真的很开心。
“苏念锦你就跟了我吧,以后出门有奔驰开着,购物有VIP卡用着,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你看,多好。”
他说这话时一脸严肃,但内容中渗透出来的轻浮就和他骨子里的清高一样让我不舒服。我感觉我的胃似乎也溃疡了,甚至还有血往外滴,虽然不是大股大股的,能很快让我疼死,但那一滴一滴缓慢而绵长的流淌让我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心却跳得更猛烈。啪的一声过后,我看见了秦子阳阴晴不定的脸,还有上面那暗红的手掌印。
他看着我,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他说:“很好。”这两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依稀还能听到牙齿用力相碰时传来的咯吱声。
我一下子就慌了,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甩人一个耳光,还是一个男人,一个秦子阳这样骄傲的男人。
我握紧手中的房卡,头也没抬就往外跑,用力地跑,全力地跑,就连当年运动会决赛的时候也没这样用力过。我不知跑到了哪里,只觉得胸口疼得发紧,肺里的空气像是全都被抽走了。扶着一旁的柱子,我用力地呼吸,就像这辈子都没吸过空气一样。
再抬头却看到秦子阳的脸,他就那样站在我面前,表情不狰狞,甚至更为沉静,手上还带着血,是硬把针头拔去时流淌下来的。
“你的手……唔……”嘴被封死,被狠狠地撞击,没有温柔,没有缠绵,更没有缱绻,有的只是冰冷,还有……愤怒。
他疯狂地撬开我的贝齿,如同狂风一般扫过每个角落,然后揪住我的舌头,狠狠地吸吮,像是要把它们融为一体,又或者是给弄坏,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