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以秽驱煞?泡粪坑?”得到消息的苏旖梦一脸震惊, 差点儿从丝带上摔下去。
时惊春点点头:“这可是当年第一剑宗记载在古卷上的方法,肯定是有效果的,只是咱们修真界没那玩意, 得去凡间。”
苏旖梦想了想, 问:“凡间是不是就一点儿灵气都没了?玄音壁也不能上?”她叹了口气, “可能会有点儿无聊。”不过下一刻又支棱起来,“不对不对, 凡间话本很多,他们那好玩的没准比修真界更多。”
时惊春敲她的头,“想什么呢, 你不能去。”
“如今妖族跟人族关系这么僵, 我都不能出去,上次去一趟白鹭崖,还差点儿跟某些人撕破脸。”
听到这句,不远处树下绣花的司空寒微侧目, 看了一眼正滔滔不绝的时惊春。
是去找鬼面蝠那次吗?他想起那时候,师父眼底青黑,一脸倦容。
她离开宗门一趟, 必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然而回来后,绝口不提。
司空寒看了看手里的针——要不, 给师父绣个?
毛线球?这个简单,把线缠一团就行了。
……
时惊春躺在比苏旖梦更高的丝带上, 这会儿换了个趴着的姿势,身子从上方探出, 继续说道:“你跟着去外面, 遇上事怎么办?没我在身边替你遮掩妖气, 你很容易被强者发现。此去路途遥远,变数太多了。小古他就一个不擅战斗的元婴期,可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时惊春指着自己,“你知道,我如今能到的最远距离,就是万相宗的四方界碑。”
苏旖梦则歪着脑袋问:“可我不去的话,司空寒他不肯走?”走了其实更好,去了凡间肯定遇不上小师妹云彩衣,只要不遇上云彩衣,司空寒脑子就会正常许多。
他现在已经极为聪明了,谁不夸他资质好,悟性绝佳。除了惊春剑法学不会,灵植养不活,绣花绣得丑,基本没什么他不擅长的了。
“我会好好跟他说,你也得想想办法,最好留点儿什么有你特殊气息的贴身之物给他,这样一来应该能说通。”
时惊春故意阴恻恻地道:“他的煞气不控制住,修为越高就越疯,到时候六亲不认,直接把你下锅煮蛇羹吃。”
树下司空寒默默打消了做毛线团的念头。
“但是一直压制他修炼也不是事儿,你还得指着他恢复金丹期,等你到了金丹期就能变人形,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看你人形是什么模样了。”
“而他去凡间也不需要泡多久,他现在才筑基期,前面泡个两三年就能回来一趟。”
时惊春继续道:“那个白皎也得跟着一块儿去。她的法器兴许可以用这种方法彻底去煞。”
她说完,瞥向不远处坐在树下绣花的司空寒,“你都听到了?想不想快点儿看见我们丝丝的人形?”
司空寒没吭声,手一抖,针刺偏了,戳到他食指上。
咔擦一声,针断了。
他眼前浮现了丝丝人形的模样,耳朵尖泛红,心跳逐渐加快。然而,司空寒并不愿答应下来,他不想与她分开。
许久才道:“我考虑一下。”
苏旖梦游过去缠着他手臂,还用独角在他手背上轻轻刮了两下,“我想变人。”
虽然他们都默契地没提黑裙姐姐,但事实上,院子里的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司空寒看着面前的绣绷说:“等我这条裙子做好。”
时惊春:……绣了这么久还丑得辣眼睛,丝丝穿上会是什么样子,简直难以想象。
“行!”她大手一挥,“我去跟古万里说一声。”
司空寒继续绣花,兴许是分离让他不安,频频走神,绣花针断了一根又一根。
他想摸一下丝丝脑袋,结果摸了个空,都不知道丝丝什么时候走的。心慌抬头,就看见她回了屋,蜷在床上正在往嘴里塞东西。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动作一顿,张着嘴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嘴里的东西都差点儿掉了,又被她囫囵吞下去。
就……
怎么看怎么可爱。
房内,苏旖梦在床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片她掉的鳞。
她已经想好送司空寒什么东西了,龙鳞,送一片她的龙鳞!
为了让鳞片沾染更多她的气息,她还把鳞片吞到小自在天地里跟她的龙珠放一起,过几天拿出来肯定满满都是她的气息。
应该能安抚到司空寒。
还好她机智,在床上找到了脱落的鳞片,这样一来,都不用忍着痛现拔了。
将龙鳞放好后,苏旖梦游出来,趴司空寒腿上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天,司空寒主多次请教时惊春绣花技巧。
时惊春内心复杂。
她第一次收徒。
结果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教徒弟,教的不是她最擅长的剑法,而是她隐秘的小爱好——绣花。
然后,她就对司空寒再也没有师徒爱了。
连续几天气得抓烂了好几条丝带后,司空寒终于绣出了所谓的裙子,并在裙子上绣满了彩色石头片儿,以及,一朵小小的红梅花。
如果不提醒的话,那梅花大概会被认出一坨太阳。
裙子一大一小,两条。
大的是人形穿的,小的像一截袖子,是蛟身穿的。
司空寒告诉古万里:“十六再走。”
古万里也不急这一两天,他最近都在翻古卷,绘地图,规划去凡间的路线,因此对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多大意见。
约好十六再走之后,司空寒便再没笑过,时常坐在一旁握着留影石看小蛟玩儿,一坐就是一天。
等夜里苏旖梦睡觉后,他又会悄悄出门,直至天亮才回家。
时间转瞬而逝,转眼就到了十五。
司空寒早早就守在了丝丝身边,看着她疼得蜷成一团,头顶上的独角隐隐冒出暗红的光,像是沾了一层血。
他心情烦躁,都下意识地攥紧自己心口位置,那里,像是有头凶物正要破开胸膛往外钻出!
脑子里很自然地冒出了一个想法:为何受苦的是丝丝,而不是别人?
不能你一个人疼。
不能你一个人不好过。
凭什么其他人都能舒舒服服的,而你每个月都要受这样一次煎熬。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周身煞气再次翻涌,那是一种想要将其他生灵一同拖入炼狱的毁灭气息,是属于魔剑的意志在侵蚀他的元神。
书灵:“魔剑的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按理说,看到你痛,我们都会心疼,难过,但他是疯子,思想偏激,想的是,毁灭,大家都来陪你痛。”
苏旖梦:……
她真怕司空寒突然跑出去要大杀四方。
关键是,他现在谁也打不过,百炼峰的大佬们都能轻松按住他。
偏偏他又是个越镇压越疯的人,师父他们肯定不太愿意出手,那到时候,会不会把外面的丝带弄得一团乱?秋千架会不会打翻,还不如,让他去锄地呢。
眼见司空寒又变烟囱了,苏旖梦只能强打起精神去缠他的手。
“烫,太热了。”
她轻轻蹭着他胳膊,“冷一点儿,冷一点儿。”要是能像越寒江雕塑那样就好了,她冷的时候玉热,她热的时候玉冷。
司空寒其实也会忽冷忽热,而这冷热飘忽不定。
上次落入蝙蝠洞,他突然发热,然后燃起大火烧光了蝙蝠,之后身体都发烫了好久,接着又冷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