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响了。
霍霍尔歪着头,听着那有力的吼叫声,振了振身子,说道:
“我不去上工了……”
“我也不去了。”巴威尔应声附和。
“我去洗个澡。”霍霍尔勉强地笑着说完后,就不声不响地收拾了东西,神色黯然地大步跨了出去。
母亲用痛苦的眼光望着他的背影,对儿子说:
“巴沙,你怎么想呢?我明明知道杀人是一种罪恶,但是对谁都不怪罪。依萨很可怜,他跟洋钉一般大小。方才我看见他,回起他曾经恐吓说,要绞死你,——现在他死了,我也不恨他,也不高兴。只是觉得可怜。但是,现在连可怜都不觉得了……”
她忽然停下来,想了一想,好像吃惊似的微笑着又说:
“哎呀,巴沙,我说的话你见了吗?……”
巴威尔大概没有听见,他低着头在屋里踱步,双眉紧蹙若有所思地说:
“这就是生活!你瞧,人们是如何地在那里敌对?心里不愿意,可是却打了!打谁呢?打那些同样没有权利的人。他从你更不幸,因为他愚蠢。、宪兵、暗探,——这都是我们的敌人,可是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他们也被人家吸血,不当人看。都是一样!他们把一部分人和另一部分人对立起来,用恐怖和愚昧无知来蒙住了他们的眼睛,缚住了他们的手脚,压榨他们,讹诈他们,互相践踏,互相殴打。把人变成枪棋,当作棍棒,当作石头,而说:‘这是国家!
……’”
他走近了母亲的身边。
“这是犯罪的行为,妈妈!这是对几百万人类的最卑劣的杀戮,是灵魂的杀戮……懂得吗?——这就是杀伤灵魂。看一看我们和他们的不同吧。——谁打了人,谁就感到不快,羞耻,苦痛。不快,这是主要的!但是他们呢?却若无其事、毫不怜悯、一点也不心软地杀戮了千百万人,心满意足地杀戮!他们把所有的人和一切东西都压死,仅仅是为了保护金银,为了保护毫无意义的纸片,为了保护赋与他们支配的一堆可怜的垃圾。你想想看——他们杀死人民的肉体,歪曲人民的灵魂,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们这样不是为了自己本身,而是为了他们的财产。不是从内心防守自己,而是从外面……”
他握住了母亲的手,俯来,一边摇着她的手,一边继续说:
“如果妈妈能够知道这一切的卑劣和可耳的,那么,你一定能够理解我们的真理的,一定能够看到我们的真理是如何的伟大而又光辉!……”
母亲激动地站起来,心里充满了想把自己的心和儿子的儿融成一团火焰的愿望。
“等一等,巴沙,等一等!”她气喘吁吁地说。“我已经感觉到,——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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