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雷声比楚雨楠的雷声更加低沉,天雷滚滚。
青玉楼轻蔑的看了眼梁良,小秀才,这下可以说了吧。
梁良把目光看向孙瓒,孙瓒硬着头皮立下天道誓言。
“大真人恕罪,先小人后君子,主要是此事干系重大,一旦泄露恐有杀身之祸。”
楚雨楠瞳孔一缩,随手一挥,大殿的门被关上。
青玉楼沉声说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自然可以!”
梁良娓娓说道:“南海神尼本名南宫允儿,乃是另一个世界楚国镇安王南宫槊之女。”
“什么?”
楚雨楠直接站了起来。
另一个世界?
就连青玉楼都屏住了呼吸,他知道的远比楚雨楠更多一些,昊天帝这些年一直闭关就是为了走出那一步,去往更广阔的世界。
“她乃是历经轮回者,算起来的话,这应该是她的第七世身!”
咔嚓!
青玉楼因为用力过大,直接把太师椅的扶手捏了个粉碎。
除了梁良,楚雨楠和孙瓒根本没空注意这些细节。
梁良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南海神尼竟然是一个轮回了七次的人,问题是真的有轮回这一说吗?
连巫天仙王都没能整明白。
不过一想到对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也就释然了。
“你接着说!”
青玉楼平复了一下心情,追问道。
之前见楚雨楠立下天道誓言他还觉得楚雨楠有些小题大做,但是现在,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一定会第一个。
梁良继续说道:“当年我只是一个进京赴考的书生,却因为科举舞弊被牵连了进去,好在家父曾是镇安王帐下的先锋,曾经为镇安王挡过刀。被镇安王暗中救下之后,我就暂时留在了王府之中,久而久之便和南宫允儿熟识。”
“后来我假死的事情被人揭露了出来,面对朝廷的通缉,我不得不改名换姓,名字还是她给取的,南宫允!”
“一字之差!”
梁良有些失神,他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镇安王府,又回到了那个小院中。
楚雨楠轻声说道:“她喜欢你。”
“是啊,可是我只是朝廷的钦犯,何德何能配得上镇安王之女?”
他抬起头,看着楚雨楠,眼中闪烁着泪光。
“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出来科举舞弊案的始作俑者,我要翻案,我要重新考科举,我要入朝为官,只有这样,我才能娶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更是细不可闻。
“楚王有九子,那一年也被人称为九龙夺嫡,当年的主考官是二皇子派系,太子为了削弱二皇子的势力,捏造了科举舞弊一案,主考官连同陪考官都被抄家灭门。后来太子如愿以偿登基了,他下的第一道圣旨不是减赋税安民心,而是要立皇后!”
楚雨楠眉头微皱,接下来的事情她大概能猜得到。
心中只能无奈的叹息。
“他要允儿入宫,他甚至知道我没死,为了让允儿入宫,他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我再也不用东躲西藏。”
“但是我不想要,我真的不想要!”
梁良双拳紧握,深吸了口气说道:“他以镇安王府一百多条人命加上我一条贱命作为威胁。”
“其实我也知道,这都是命,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言就能定人生死,我什么也不是。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大婚的当日,杀了镇安王!”
“镇安王忠心耿耿为了大楚鞠躬尽瘁,死了竟然还不能留下全尸。”
“虽然我未能亲眼所见当时的场景,可我知道,允儿一定很痛苦,她恨不得杀了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我也是。”
青玉楼叹了口气,哪怕是听他都觉得听不下去。
男欢女爱本就是天道,可自古以来,这种爱而不得,爱而不能的事情多如牛毛。
归根结底还是自身实力不够。
梁良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出家了。”
“师父说我有慧根,却六根不净,没办法成佛。”
“后来师父坐化,让我答应他斩去六根,立地成佛,这是他一辈子的心愿。”
“但是楚国皇帝昏庸无道,信任奸臣,导致朝纲紊乱,边境战事四起。那天叛军杀到了长安城外,皇帝走投无路,选择赴死。”
“本来这些也与我无关,我答应了师父要斩断六根的,我答应了他。”
“可是……我看到她在擂鼓,鼓声如雷,我就那样看着她。”
“直到大楚的军队投降,昏君提着剑走上战车……我不能看着她被暴君杀害,我杀了暴君,报仇了,可没有任何的喜悦。”
梁良麻木的说着这一切,像是在陈述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后来我带她离开了,但是她早已身中剧毒,天底下无药可救!”
“我带她回到了长安,回到了镇安王府,生于这里,长于这里,葬也要葬在王府。说起来也可笑,或许连老天都觉得我们可怜,让我们遇到了一个踩着大鼋的老头,他告诉我只要帮他做一件事,就可以让允儿轮回重生!”
青玉楼突然站起身,“你说的那大鼋身上可曾背着一块通天的无字石碑?”
“你认识?”
梁良诧异的看着他。
青玉楼说道:“我知道了他是谁了,你接着说吧。”
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要好好消化一下才行。
梁良点了点头,说道:“他让我帮他杀三十万人,但是我答应了师父,要成佛,杀一人就要在千佛塔下镇压十年才能洗去罪恶。”
“你还是照做了。”楚雨楠淡淡的说道。
“是啊,我照做了,我把所有和大楚皇室有关的人都杀了,没有凑齐,我又去关外杀了几十万。”
“后来他就把允儿带走了,把我带来了这里。”
梁良拿出一枚牙齿,牙齿有拇指长,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给了我这个,靠着个我能找到允儿。”
“不过我一直挂念着师父……”
梁良攥紧拳头,闭上眼说道:“我不敢去找她,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记得我,那位前辈说她会轮回九世,每一次这枚牙齿上面就会多出一条裂纹,现在上面已经七条了。”
“梁兄,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你和南海神尼有交情吗?”
孙瓒忍不住问道。
梁良摇了摇头,苦涩道:“不过是说说而已,且当我吹牛就行,我也不知道她还是否记得我。”
“这就是关于她的事情,如果你们想知道她这七世的事,我也不清楚。”
说完他站起身,把手里的不知名兽牙贴身藏好,洒然说道:“老孙,托你的福,我也要离开京都了。”
“喂,你走就走,离开京都算怎么回事?”
孙瓒急忙追了上去。
远处传来梁良的声音:“我终究是禅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