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真微微笑道:“那我不管。你有钱没钱,是你的事。但你欠了我的债,就要还我。其实并非是我逼迫你,而是你当初,做得太绝。”
“我做得太绝?”
陈秀才一想,自己试图下毒害死秦娇娘,倒也不能说不绝。
可是,那不是她先作闹得不成样子,害得自己忍无可忍,才逼得自己出此下策的么?
秦孟真微微一笑:
“我不愿泄露天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按时将银子赔来,我便放你一马。你若再想搞什么小动作,不要怨我夺了你的功名!”
陈秀才大为震动:“你怎么可能夺了我的功名?”
秦孟真微微一笑:
“这还不简单?我打断你的腿,毁了你的脸,挑了你的手筋脚筋!
就算你能写出再怎么花团锦簇的文章,看看有哪个考官愿意要你?到了朝堂上,哪个大人又愿意给你官做?”
陈秀才气得浑身发抖:“秦氏!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秦孟真不笑了,严肃地盯紧了陈秀才:
“你娶秦娇娘的时候,你娘跟小程氏之间的勾连,打的什么主意,你不会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吧?就算这些事儿你不知道,那给秦娇娘下毒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吗?
那药铺的伙计,之所以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给你那么多砒霜,一半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另一半,看得难道不是你秀才公的面子吗?”
陈秀才一张脸,一开始被怒火上冲而涨红了脸,紧接着又因为这些话,转为青白。
他确实都是知道的。
这些暗地里的勾当,她为什么都知道?
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为什么不说“我”或者“妾身”,而是要用“秦娇娘”这三个字,来指代她自己?
秦孟真看着陈秀才的面色变换,知道他一准听出来了自己话中明晃晃的暗示:
“陈秀才!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应当清楚!
你谋害了人家的性命,人家心地慈悲,不但要饶你一命,甚至还怜惜你十年寒窗不易,要保全你的功名,你该感恩才是!
区区一千多两银子,便换得你的功名和全家人的性命,这价钱,已经十足便宜了!”
陈秀才浑身软绵绵地,仿佛被突然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半,委顿在地。
他听懂了。
新婚之夜的感受,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女人身体里,果然住着一只随时想要吃掉他的凶兽!
只不知,这凶兽的真身,到底是黑白无常这样的勾魂使者,还是地府来的判官阎王!
想透了这一层,陈秀才的冷汗,涔涔而下,不大会儿功夫,就浸透了他的衣裳,在他坐的地方积起了一滩水洼。
他是真的怕了。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他还要去府城考试,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他上有含辛茹苦守寡多年供他读书的老母,下有三个稚嫩的孩子,还有一心一意爱重他的表妹,他不能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