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蛛网孤零零的挂在阁中的边角,曾经站在蛛网上的王者不知过了多久,在浩瀚的时海中也早已风干成了一具干扁的尸体。在无人打理的书架上堆放的玉简,光芒暗淡,很久很久才会徐徐亮起,接着便又归于沉静。
脚下因为过多的灰尘,早已让人感觉不到地板坚实,踩上去是种绵绵的感觉,像踩着腐烂的树叶,但是却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走到离身前最近的书架边,念叨着有清洁作用的清水咒,手轻抚过去,把书架夹层擦拭了一番,便拿起其中一卷,不只是因为年数太久,还是并未分类的缘故,这宗卷轴早已分不清颜色,也不知道这卷轴还能不能用,只能勉强的去试试。
闭上双眼,把玉简放到额头上,浑身忽然间松弛了下来,心神受到了影响,好似被抽离了出来。
又是这片纯白色的空间,和当初留音卷内的空间如出一辙,我在空间中端坐了半晌,没有声音,在这片透亮的白色空间中,是那么的寂静,我甚至怀疑,我到底还活着么?这样的沉静,这样的朦胧,有这样的明亮。
“这里只是你的梦。”很清澈的声音。在白色的世界里,一道半透明的躯体,在我身前不远处渐渐地浮现出来,他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梦?”我疑惑的问他,即便我早已知道我只是存在于梦里。
“我是烛阴,”他的身影慢慢凝实,半透明的实体,是个老者,一身白袍盖住了他的全身,只有头露在外面,白发白须,慈眉善目,面对着他,那种熟悉感越发的强烈,“而你是时间与空间的孩子。”
“时间,空间?”
“就在那里,”我顺着烛阴的目光望去,白色的空间在蠕动,分化,变成了混沌,一切都在混沌中泯灭,一切都在混沌中诞生,混沌开始分裂,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的气体,白色的气体上浮,黑色的气体下沉,黑色白色的气体中有五种颜色的光芒闪烁,颜色开始逐渐逐渐的变得复杂变得繁多,飞禽走兽开始在其中出现,各种种族在混沌中繁衍生息,出现了敬拜自然地巫,出现了修己身的修真者,狼人,吸血鬼,天使,恶魔,妖兽,灵兽,然后出现了战争,战争的战火燃烧的越来越强烈,充满了整片天地,天地开始承受不住战争的余波,出现了裂纹,混沌之气从裂缝中涌现,裂缝越来越大,战争越来越凶猛,直到有一天,天塌了,没有声音,没有什么任何的崩塌,一切都在融化,就像回归怀抱般,融入到了混沌之中,万族恐惧,大恐怖,大畏惧,混沌渐渐吞并了一切,混沌又慢慢的变成白色的世界,无神无息,这片凭空出现的世界,又消失在了这个纯白色的虚空里,“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闭上双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恐惧,天地的诞生,万物的泯灭,似是都在转眼间,而在这里白色的虚空中,一切好似都停留在现在,永亘长存,“我看到了恐惧,我看到了永恒,看到了一切破灭后的光明。”
“这些表面上的万物,一切都遵循着固有规律。他们要活下去,就要挣扎,努力,好好地活下去。那么你还看到了什么?”老者摇着头,继续平静的望向我。
“我看到,”在此闭上双眼,脑海中那些事物都已经泯灭,白色还是白色,一切都只是如开天之前那样的平静,“我看到了毁灭,我看到了新生,我看到了永恒的光。”
“永恒的事物也遵循着永恒的规律,毁灭与新生依旧存在于那些复杂的规律之中,那些规律在修真界,被称之为大道,大道三千,”烛阴轻轻摇着头,沉默了许久,又平静的抬起头来,望向我问道,“你最后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心中无比的忐忑,不知道这卷轴中的器灵想做些什么,只能闭上眼努力地回忆,那些看到的,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那些事物模糊起来,不再记得,只剩下烦躁,心中的所有信念都开始崩塌,然后崩塌的东西,都消散了,想开口却不知道要去再说些什么,规律,到底是什么规律,能包容混沌,包容生死,能包容三千大道。
浑身发抖,抱着头瑟缩成一团,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你最后看到了什么?”烛阴声音变得洪亮,如钟声般敲在了我的头上。
“这样么?好像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清醒了,抬起头注视着烛阴缓缓开口说道,“我看到的是时空。”
“是么?”烛阴摇摇头,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那是我的路,并不是,你的路。”
“你的路?”我不知道如何去分辨哪些庞杂的说法,心里空落落的,失去了什么。
“你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需要你自己去安排。”烛阴欣慰的微笑着,我越发的看不明白,“孩子,我能看到你的未来,你会明白的。”
烛阴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渐渐又融入到白色世界之中,我能听见的只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自弃成天,路其漫漫。”
头晕的厉害,身体晃悠悠的险些摔倒,用手扶住身前的书架才渐渐地好些,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手中的卷轴,那卷轴变的滚烫,散发出的蓝芒照亮了整间阁楼,它又熄灭了,好像散发出了生命力最后的光辉般,变成了灰色,开裂,在我手中化作了飞灰。
“烛阴,烛龙,”我看着手中的灰烬,嘴里默默念叨着,“混沌时代末期的卷轴,这个屋内放置的,都是那个时代的卷轴么?”
“自弃成天,路其漫漫。”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自我放弃么?怎么可能,不对不对,还是再看看吧。
走在五座书架间,抬头低头来回的翻看着,“咦,这里层怎么是空的。”我抬着头,看到最高的书架上的最高的那层夹层,里面空无一物,但是夹层的底座还有曾经放置过锦盒的痕迹,但是现在也被一层浅浅的灰尘所覆盖。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了,怎么会丢了个锦盒,奇怪。”我没有太过于在意,打算拿起其他的卷轴翻看,但是剧烈的头疼从脑袋深处传来,整个灵魂似乎都被撕裂开,在大脑的深处,传来了呼唤。
“项凡,项凡,”我大口的喘息着,猛地坐了起来,发现我还是在屋子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区别,身边车韵在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身体,而岚竟然也破天荒的没有出门,在她的床上也望着我,“吓死我了,你刚刚浑身都在颤抖,嘴里还喊着,‘时间,时间,时间都去哪里了’,你没有事吧,是不是发烧了,你还没有进行修真,身体还没有灵气,还是要注意点才好。”车韵看到我没有什么大碍,才舒了口气,坐在我身边,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