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万没想到,钟秀美怀孕了!并以此逼婚,贾桂又羞又恼,一时恶从胆边生。
度蓝桦听不下去了,“还要不要脸?
合着你也知道无媒苟合丢人,那你怎么不想想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办?
当初是人家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吗?
自己高兴了,现在又来当什么缩头王八!”
贾桂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都顾不上质疑公堂之上怎么会有女人出现了。
度蓝桦骂痛快了,隐约觉得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看,本能地一抬头,就对上肖明成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忽然有点心虚:貌似原主当初觊觎肖大人鲜活的来着……
不过度蓝桦马上就理直气壮起来:又不是她,怕什么!
肖明成也知道跟她扯这些没用,自己短暂地气闷了下,又逼着贾桂继续交代。
“她约了学生在葫芦湾见面,说如果学生不去下聘,就,就到县学告发,让学生声名扫地。”
“学生怕极了,也后悔极了,一时猪油迷了心窍,”贾桂整个人都瘫软了,鼻涕眼泪流满脸,目光呆滞道,“学生将她拖到水中……可忽然有人来了,学生便逃跑了……”
仓皇逃窜间,腰间玉佩被路边树杈挂落,但他脑海中除了逃命之外什么都顾不上了,回来后也神魂不定,甚至刚才才被告知玉佩丢在葫芦湾。
贾桂突然翻坐起来,哐哐哐磕头,声泪俱下,“学生当真不是有意杀人啊,求大人宽恕,求大人宽恕啊!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吧!”
公堂上安静的可怕,一时唯余沉闷的磕头声。
等贾桂终于没了力气,烂泥般重新瘫倒在地时,却听一个女子语气复杂道:“你知不知道捞上来的尸体,是个男人?”
贾桂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傻了,过了好久才呐呐道:“秀美,秀美没死?”
严肃的气氛仿佛都变得滑稽起来,贾桂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令他如芒刺在背,但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钟秀美没死?
那么,那么他是不是就没事了?
他以后还是秀才公,还能继续考举人?
等到来日位极人臣,谁还会记得他今日狼狈?
但他没有机会了。
肖明成亲眼见证了他从萎靡不振到失魂落魄,又从奄奄一息突然变得亢奋,两只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都迸发出令人作呕的光。
此人心性邪恶,遇事不知悔改,纵虎归山只会败坏读书人的名声;若来日小人得志,必成百姓之患、朝廷之患!
“自今日起,你就不必去县学读书了,”肖明成冷声道,“本官会亲自写信给知府大人,革除你的功名,永世不得科举!”
大禄朝读书人金贵,从举人开始就要将名单编辑成册转送各地官府,一来防止有人冒充行事,二来也可以给外出的举人提供便捷。
就算他们犯了罪,如果没有吏部和刑部的同意,地方官也必须从轻处罚,并保留举人的一切优待。
但秀才却不用,只要理由正当、证据确凿,所属知府就能褫夺他们的功名。
贾桂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完全绽放就再次被打入冰窟,“大,大人?
!”
肖明成不想再看他的嘴脸,“来啊,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贾桂崩溃了,疯狂踢打着上前的衙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服!我不服!我没有杀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要去找知府大人告状,我要告御状!”
度蓝桦觉得他的三观很成问题:你对人家姑娘始乱终弃已经很恶心了,那可是杀人未遂啊,难道就因为死者没死成,所以你就无罪?
她冲李孟德使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也不知从哪儿掏了一块黑乎乎的破布来,直接把贾桂的嘴堵上了。
肖明成看垃圾一样最后瞥了贾桂一眼,然后满脸厌恶地摆摆手,“速速拖下去。”
还没来得及缓一缓神,外头的门子就递进话来,说万鹏的妻子来认尸。
度蓝桦一直觉得这个环节过于残忍,可偏偏无法避免,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便对肖明成道:“我去找钟秀美吧。”
钟秀美是女人,眼下的处境又比较尴尬敏感,让同为女人的度蓝桦去接触确实更合适,肖明成没怎么迟疑就答应了。
度蓝桦一言不发地带着阿德和另外两个衙役出门,刚走出衙门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万鹏的妻子。
度蓝桦用力抿了抿嘴,回头看了眼,对面带担忧的阿德道:“走吧。”
如果她的推测成真,那么万鹏死的……也太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