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我说什么了,怎么就成了丧良心了?
就听老太太叹道:“她一个京城富贵人家里养出来的娇娃,想来嫁人之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年纪轻轻跟你来地方任职已经很不容易了,进门又先当了后娘,难得还把孩子养的这样好,指不定背地里抹了多少眼泪呢!女人不容易,给人家当续弦更不容易,当个有后儿子的续弦更不必说!
别人家的官太太都养尊处优打牌吃茶,养得雪娃娃似的。
你的媳妇倒好,我看简直到比下头的衙役还勤勉呢。
你这娶的哪里是个媳妇?
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一员悍将啊!
娘知道你不是那等儿女情长的种子,咱家穷,也没什么财力供应人家穿金戴银,可没有钱,总有嘴吧?
儿啊,说几句正经好听话,不吃亏!”
自家媳妇儿在外奔波,你不心疼就罢了,还在这里说些风凉话,叫人听见了该多伤心!
其他人也都深以为然的跟着点头。
虽然度夫人亲口说自己就喜欢破案啥的,可他们就觉得吧,好逸恶劳乃人之天性,但凡人有的选,但凡没被逼到那份儿上,谁都不愿意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四处奔波吧。
在家被人伺候着混吃等死不香吗?
所以她闯出如今的局面,固然可能有自己的意思,但也绝对跟外界各方面的压力脱不了干系。
肖明成整个人都傻了,嘴里一口饭含了半天还没咽下去,死活想不明白,话题怎么都进行到了这个地步?
他到底干嘛了呀?
“哎呀,不是你们不懂,真是她自愿的!她真就喜欢干这个,都跟我说了多少次了,在家里闲着难受,就想出去跑跑……”
还背地里抹眼泪,是,她偶尔是有点寂寞,可也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如果单纯是家庭责任分工和气氛不对的话,她能一拳把我打出眼泪来你们信吗?
话音未落,肖老爹就黑着脸拍了筷子,“翅膀硬了,学会犟嘴了是吧?
好啊,如今你是四品大员,你爹娘说不动你了!”
肖明杰和瑞香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望过来打圆场,“四弟呀,你快服个软!”
“是啊,你说跟老人争什么呀?
快说句好听的,这事就过去了。”
肖明成简直快给气笑了,他忽然前所未有的体会到当初度蓝桦说的那句“理解万岁”的滋味了。
“不是,你们压根儿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就算是亲爹娘也得讲理啊!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凭啥服软呢?
结果他才要据理力争,眼角余光瞥见亲爹的大黑脸后秒怂。
“爹娘,对不起,我错了。”
老太太又瞅了他一会儿,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好像还想说几句,可张了张嘴,最后就变成了,“唉,吃饭吧。”
她忽然偃旗息鼓,肖明成反而觉得不自在,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生闷气可不好。
谁知他才要开口,却见老太太转身问后头等着伺候的小丫头,“给桦桦留饭了吗?
这个酱鸭尝着滋味儿不错,也下饭,别忘了叫她尝尝。”
小丫头笑着点头,“留了,都在锅里盖着呢,保准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立马就能吃。”
其实大户人家完全不用留饭,一来重新热过的饭菜确实不好吃,二来小厨房一直有人随时待命。
主人回来的消息从大门口传进来时就开始动手,等主人回到正房洗漱、更衣,略坐下缓一缓,新鲜可口热气腾腾的饭菜正好端上桌。
可她本就是度蓝桦的陪嫁丫头之一,如今见公婆都疼爱自家夫人,打心眼儿里高兴,自然不会出言阻拦。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嘱咐说:“别忘了请打发人去路口瞧瞧回来了没……”
唉,这闺女也真是叫人放心不下,还真把自己当个男人使了!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哟!
次日一早,又准备出门喝酒的秦牛被韩东和阿德逮了个正着。
“一大早就喝酒,你兴致挺高啊!”
阿德取笑道。
秦牛只是嘿嘿傻乐,听说要回衙门帮忙做西迟的画像后却有点不乐意,“差爷,西老板是好人呐?
您要这画像做什么?”
他虽然不懂衙门的事,但做画像什么的,听上去就不太吉利的样子。
韩东才要说实话,却听阿德抢道:“有个急事儿找他帮忙,奈何你又联系不上他,这才用了笨办法。”
见秦牛还有点将信将疑,阿德又补充道:“他在外头有仇家也说不定,你可别把我们找你的事儿随便乱说。”
仇家?
秦牛一听,果然紧张起来,点头如啄米,“不说不说,保证不说。”
韩东看向阿德的眼神中充满敬佩:行啊兄弟,这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阿德扬了扬眉毛:这算啥,傻子好骗呗!
对付这种鬼迷心窍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是浪费时间和心力罢了。
一行人匆匆用过早饭,正好赶上客栈的招牌香菇鸡油包、猪油红枣糕和红豆包第一锅出笼,索性一口气包圆全带上,正好弥补了前几天没吃够的遗憾,也叫家里人尝尝,这便回云汇府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