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接而道:“乌起大人旅途劳累,府里已经备好了上好佳酿,咱们移步前往?”
众人来到偏厅,而酒桌上自是免不了推杯换盏,众人正要向卫凌敬酒时却先被乌起隆挡下,“哎,咱们首辅大人可是不饮酒的。”
周盈一脸讶异,“噢?”
乌起隆便开始说:“年前首辅大人还不是首辅时曾远渡南洋来到我国,听船长说那会他们在海上遭遇了海盗,海盗来势汹汹,个个虎背熊腰的,一船人那是人心惶惶啊,船长都想着弃船而去了,那样危急情况下是首辅大人稳住了场面,领着众人拿起武器。”
说到这时乌起隆慷慨激昂站起身,伴着射箭的动作,“远的用火箭,近的便用石头砸,没有石头就拿一袋一袋的苞米,把船上能用的都用了,就这样慢慢将海盗击退,船长与我说时是激动得又哭又笑。”
乌起隆语气低沉起来:“不过那时冲在前头的首辅大人心口中箭,几个大夫轮流医治都只能吊着一口气,我们都以为没救了,好在首辅大人命大,昏了大约半月终于醒过来。”
听着乌起隆的话语,当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唯有卫凌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他接着说:“首辅大人是东夏派的来使,我们王上格外看重,待首辅大人身子大好,那欢歌载舞必是少不了,可就是在那样的场合下,首辅大人用身子不适当场拒了我们王上的酒,我们底下的人直呼大胆。”
“换做别人那是小命都没了啊,首辅大人胆子是真大!”乌起隆回忆着,“后来同大人吃过几次饭,他依旧是滴酒不沾,我们便也不再顾他,只管自己喝。”
乌起隆突然转向卫凌,“大人,过了这么久我依旧不明白,这心儿痒痒的,您能告诉我为何一点酒都不碰吗?”
其他人同样看过来,皆是一脸好奇。
卫凌淡淡看过去,只答了四个字:“喝酒误事。”
乌起隆连连摆手,“能误什么事,你们中原不是有那什么“金樽清酒斗十千”、“小酌怡情”,喝一点不碍事,大人这是胡诌匡我呢。”
“没匡你。”卫凌说这句话时认真了几分,带着让人信服的语气。
乌起隆停了一会,又问:“大人这是误过事?”
这下卫凌不答了,只抬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大家心领神会不再提起这个,周盈感叹一句:“咱们大人真是有勇有谋啊,文能治国,武能安天下,有卫大人是我东夏朝福气。”
“谁说不是,大人来一趟南洋,不仅给我们国家带去了贸易便利,周围几个小国亦是受益良多,他们这回还托我向首辅大人向东夏朝致谢呢。”
“来,我们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周盈领着众人举起茶杯。
热闹一阵过后开始各自说话,气氛融洽。
卫凌:“听闻乌起大人对我朝刺绣一艺格外感兴趣?”
“正是。”乌起隆颔首,“我怎么也想不到光靠一根针一条线一双手怎么能造出那样繁复精美的图案。”
卫凌看向徐壬寅,乌起隆也望过去,卫凌道:“这是我们扬州主管丝织行业的徐老板,我相信他会十分愿意与你探讨这个问题。”
徐壬寅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朝乌起隆拱了拱手,“是,若能将我朝绣品绣艺传授至南洋,徐某不胜荣光。”
乌起隆明白卫凌这是有意牵线,不过牵的这线正合他意。
东夏的丝织品在南洋那是重金难求,即使每月几趟货船往来,但那点量仍是不够看,乌起隆这一趟若是能将刺绣这一技术带回南洋去,那他算是办成了件大事。
他哈哈笑起来,“那自然是极好的,明日,明日我就带人到街上去看看,徐老板可否一起?”
徐壬寅一口应下来。
一旁谢蓝看一眼,默默斟了杯酒。
接风宴席约戌时末才结束,等送走了来使,卫凌与徐壬寅同回徐府。
卫凌的马车就在前面走着,而跟在后面的徐壬寅直到此刻仍是不敢置信,感觉今夜虚幻得很。
先是撞见露出“真面目”的卫大人,后是听闻他在南洋的事迹,最后他竟还主动将他介绍给南洋来使。
他想,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方才桌上也有好几个扬州商人,唯有他和乌起隆搭上了话,还约定了明日相见。
这可不是简单的见面,南洋人带来的商机无可比拟,要是他真能独断南洋丝织市场,那徐家未来不可限量。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宋姑娘。
走过几条街,马车在徐府门前停下,卫凌下马车之后站在一旁等了他一会。
徐壬寅上前去,小心翼翼作揖“卫大人。”
卫凌此刻脸色缓和许多,“徐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原先怎么便还是怎样。”
使不得使不得,徐壬寅万万不敢,“卫大人,此前徐某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卫凌没说什么,抬步往里走去,徐壬寅连忙跟上。
走到住处,卫凌转过身正色道:“徐公子,明日你与他们会面,谨记一点,我们付出什么便要拿回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是。”
卫凌怕他不懂,再解释一句,“有些东西我们没有,得向人家学习,就像如今阿奾要做的事情。”
他想着阿奾到底经验尚少,她想做的事风险不定,有徐壬寅在前头带着,她会好走很多。
而浸润商场多年的徐壬寅听完这一句一下就明白了,他原先还以为卫凌一是为东夏朝,二是因与自己相识才特意牵线,不想绕了这么一大圈竟是为了宋姑娘。
徐壬寅想起昨夜谭锦玉睡前与他说的那些关于俩人之间的事,暗自摇了摇头,多情自古空余恨,这卫大人怕是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