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姜心中那个除之而后快的想法在卫郎君的忧心焦虑前逐渐瓦解,若是为了一时安稳杀了他阿娘,将来难保不会被他知道,到时候他们该如何相处?
沉默片刻,李姜下定决心说道:“这件事你既与我说,我定要想个万全法子。”
是月初五,李姜去了青龙寺,她没有寻那位老禅师,而是找上了接手不久的年轻禅师。
禅师只瞧了一眼她腕间的血蛛丝,就十分笃定地告知她此事办不了,且有人已经给了她护身的法子,说不得那人也能料理后头的事。
禅师虽然办不到,可却不会袖手旁观,血蜘蛛他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乱世必出的妖孽,出则伤人性命,繁衍其后代。
前些年尚有动乱倒也罢了,乱世之中新死之人还有精血给它们提供,如今世道渐平,那东西竟然潜入了长安城,若是不能将其捉住,怕是要出大乱子。
“你是说这东西真能帮我抵挡邪祟?”李姜这几日几次想将这手串扯下来扔掉,只是除了第一天外,她再未有过白发,便又犹豫了起来。
“自然,此为炼化之物,克邪岁最为有效。”
禅师有心说出血蜘蛛,又觉得在一个小娘子面前这般说话,似乎有些不妥,便将那东西归为邪祟。
而其实血蜘蛛是不折不扣的妖。
那东西为千万百人死后执念催生,以生人精血为食,若是遇上产子,更需数十倍的精血蕴养。
而万泉县主还好好的在他眼前,想来那东西已经产子,只是幼子需要寄生方可活下去。
年轻的禅师心中有些悲悯,为那千百万战乱而死的人,也为那个被寄生的陌生人。
“她真的可以...”
李姜并没想那么多,她只听苏兮说起过那东西,却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有多可怕。
禅师很好奇李姜口中那个她,是否就是老禅师口中那个住在通轨坊的苏娘子。
老禅师很早以前便告诫过他,无论如何,不可招惹那位,那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后来他曾问过寺中一些知客僧,有些在寺中许多年,倒是真知道一些。
说是老禅师还不是老禅师的时候,那位苏娘子曾夜游青龙寺,和老禅师打了一架,又对坐了一夜,而后老禅师便一改往日骄傲,潜心礼佛。
可以说老禅师有如今的成就,那位苏娘子起码有一半功劳。
只是后来老禅师几次被苏娘子捉弄,只要一知道她来寺中,一定会将自己关起来,对外一概称为闭关。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得了答案,僧便没有留客之意,请自便。”
他言语温和,即便是逐客,也让人生不出丝毫不悦来。
李姜对着禅师颔首,而后转身离开了青龙寺。
通轨坊内。
苏兮听着灵鸟叽叽喳喳地说着李姜的动向,不由笑道:“这位县主出了名的多疑,当年若不是因此,她怎么能得罪张皇后。”
“我倒是觉得那禅师很有意思,他似乎想借你的手除掉血蜘蛛,如今长安城内的出家人,早就不全是潜心修行,更多是为了躲避徭役和税赋。”
温言盘在苏兮身前,小小的黑色眼珠里全是不屑。
“那位禅师可不是你口中那些僧人,他和那老禅师一样,一心向佛,只是脑子比那老禅师聪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