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天终于到来了,放佛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天,又害怕这一天,但它终究还是来了。
晨光熹微,对于秋日的天气来说,这本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早晨,但往日热闹非凡的浣溪县中央大街却完全没有行人,街道两旁的住户也无一不是大门紧闭,有的人家甚至用木板把自家的门窗从里面钉死,以防止匪盗临时起意,做那些杀人绝户的勾当,他们自己龟缩在家中,祈祷着不要被歹人盯上。
能走的早已经走了,拖家带口到临近的县城去避难,或是去投奔远方的亲戚朋友,浣溪县这几年扩张得过快,导致新进的人口对这片土地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少数剩下的都是些世世代代居住在浣溪县的原住民,他们自然不会离开,即便是死他们也要死在自己的家乡,这种行为无疑是可笑的,但也是作为一个“人”,应该拥有的底线之一。
日上杆头,赵星拱在睡梦中大叫着醒来。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好的梦。他梦见自己被一个杀手追杀,正当他跑到一个山洞里觉得躲过一劫的时候,那人忽然从他背后出现,惊出他一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李瘸子出现,大战三百回合之后不敌,被那人当场格杀,李瘸子临死前的眼神,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醒来之后,赵星拱觉得内心十分不安,他本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在这种特殊时期做这样的梦,实在有些不吉利,于是早饭之后,他便想去城东李瘸子家看看,没成想却被母亲拦住了。
赵寡妇平时话不多,属于那种逆来顺受的人,赵星拱苏醒之后,便更加如此。赵星拱虽然是个小孩子,但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家之主。这几日刘柴山蔡师爷白大人孙老虎几人先后来找赵星拱,她也从不过问,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她扯着赵星拱的袖子不说话,泪水从眼睛里汩汩流出,止也止不住。
赵星拱感觉心中最柔软的那块被触动了,眼眶微红,轻声叫道:“娘。”
赵寡妇将他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呜呜地哭泣,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才渐渐停歇。
“你很像你的父亲,你们是做事的人,娘不拦着,但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想再失去你,答应娘,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怄气,不要逞强,一定要活着回来。”
赵寡妇是那种典型的只做不说的好女人,赵星拱重生几个月,母亲很少和他说这样的话,让他心里酸酸的,也暖暖的,因为不论怎样,这一世总有一个挂念自己的人。
辞别了母亲,赵星拱踏上了去往城东李瘸子家的路。浣溪县城之所以没有建立城墙是因为原本的浣溪村扩张太快,分布太广,小的住户之间虽不相连但离得也不远,无法确定边界,事情就拖了下来。赵星拱走街串巷,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看来大部分都已经出去避难了。
赵星拱来到李瘸子家的时候,对方正躺在他编的藤椅上,十分悠闲,见赵他来了也没打招呼,他们之间早已不讲究这个。赵星拱见到他安然无恙,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