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闻诏心惊用过晚膳之后,有圆月高照。
清冷的光辉照在回廊上,让人稍稍觉得有些宁定。无论白日里经历过什么,夜晚微凉的水汽混合着安静的月光笼罩下来,总能让一切都平息,至少是表面上平息下来。
我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在心中背得滚瓜烂熟,同时还暗暗猜测摄政王会说些什么。我想他虽然疼爱我,但是事关国体,恐怕还是会让我在城破前自尽。如果那样,我又该如何是好?也有可能他不想让我去死,也不想让我作为俘虏流落到北方,于是会在城破前让人带我出宫去——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趁机要求让徐彦带我出城,借口是听过皇兄赞扬他,认为此人忠诚,危难时可以倚用。但是这样一来,谢丞相他们希望我能够继续到北方去的事,就不成了。母亲与善儿还在他们手中,我实在放不下心。想来想去,只有舀忍辱负重的话来劝皇叔,只要他心中抱着复国的愿望不自尽,我就可以跟着他被押送到北边去。至于徐彦,我心中一阵无奈,却又是一阵温暖——想来他应当不会负我。
“公主,子时快到了。”身边的太监低声提醒说。
“好。去上书房。”我吩咐说。
远远的,有太监、宫女们飞奔着过来,列成仪仗。
我心中想着那些纷纷杂杂的事,心不在焉地登上凤舆,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我曾经住过十二年的宫殿。层层叠叠的飞檐画栋,在月光下散发出所有的华美与庄严,那是一个曾经统治大江以南的国度最后体现出来的气魄。我在它最强盛的时光中成长,又见识了它的衰败,可是月光下看来,它依旧那样巍然屹立。尽管已经是兵临城下,亡国在即。
这一刻,我竟然是那样地不舍得,哪怕它应当是我的仇敌。
“公主,”远处喘吁吁地跑来一个小太监,一直跑到我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声说:“摄政王有令,赐长公主齐青枝白绫一副,以殉家国!”
说毕,又低声对我说:“公主,摄政王已经在上书房为您准备了饯别的酒菜,催公主快去。”
什么?!
我怔怔地听完他的话,头脑中却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心渀佛是要从胸腔中挤出来一般,剧烈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