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芫清站在竹秀峰上,呆呆地望着漫山红红黄黄的林子出神:转眼间,已经深秋了。记得刚来这里时还是春天,华老先生的院子里满树满树的桃花梨花开得正艳。
当时寒洛便站在树下,冷着脸问她怎么回来的这么慢。
还有楚炎,就在树下打坐运功,身上落了一层的花瓣,却顾不得拍,只管大着嗓门问她睡得可好。
还有青龙宫中属于她的那处小小院落里,那些桃啊杏啊的没有人照管,应该都熟透了跌落地满院子都是吧。
那天大家在树下烧烤鸡块、开怀畅饮,是何等的快乐。
而现在,箕水奸细的身份已经暴露,其他人生死未卜,她这个小院的主人,角木宿主更是走投无路,再也回不到那时的欢乐时光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如今回想起来,真是要感叹世事无常了。
木芫清陷在往事的回忆里感慨良多,楚炎已经缓步来到了。
望着木芫清的背影,楚炎也不叫她,只是呆呆的注视着,良久,终于开了口,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要走?”
“嗯。”木芫清强忍住没有回头,轻声答应了,“你知道了?”
“我猜到了。”楚炎自失地一笑,故作轻松道,“那天说了那番话之后,我便料到你要走了。我说过的,你跟我一样藏不住事儿,心里想着什么脸上便全带了出来。这些天来,我一直在等,等你来向我辞行。我担心以你的性子会不辞而别。所以既怕你来,又盼着你来。现在你来跟我告辞,说明我在你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也许我该感到丝欣慰吧。”
“楚炎,我……对不起……我实在找不到再在这里待下去的理由。”木芫清转过身。冲着楚炎苦笑道,“再这样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我会看不起自己地。”
听她这样说,楚炎心中隐隐作痛,不由得上前一步。轻轻拉过她的手,抿起她耳边的碎发,柔声说道:“小傻瓜,你在这竹秀峰上住还需要什么理由?如果真地需要理由,那,你认识我这一条便够了。”
木芫清被他攥了手,心里也是一揪,急忙着想要抽出手来,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了。想到今日一别就要后会无期了,此时他也是情不自禁绝无多想,便也任由他握住了。勉强扯了扯嘴角,强说道:“可是。如今我再住下去。不仅仅是我们,还有你的家人。大家都会觉得很不自在地。楚炎,你的爹娘、爷爷、弟弟妹妹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我不想让他们为难。你对我的这份情意,我也只能辜负了,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清儿。”楚炎手一紧,慌忙说道,“我,我只想要你知道,虽然我心里爱慕着你,想要陪着你呵护着你,却从来没有指望过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回报的。我对你地心意,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一样,并不因为你心里有没有了人而会改变。只要你快乐,那我便也很好了。”
楚炎说完,慢慢松开了木芫清的手。他神色黯然,张了几回嘴,那挽留的话也没有说出来,临了,终于问道:“只是可否让我知道,你离了这里,要到哪里去呢?”
“我……”木芫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天大地大,总有我安身之处。况且我也已经学会了如何操纵赤血剑,再不用担心受人欺负,也许我可以学那些侠客们仗剑走天涯,倒也是件自由逍遥的快事儿,你大可以放心的。”
“要仗剑走天涯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楚炎被她逗得一乐,“罢了罢了,你去意既定,我再强留也是徒劳。若你在外遇到了什么波折坎坷,孤寂失落想家了,竹秀峰上这座小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答应我,一定会照顾好你自己,还有,待你不再因为我为难时,一定要回来看看。”“好的,我会的。”木芫清伸手拉过楚炎地手举到面前,五指张开,对上自己的另一只手,眼睛则凝望着楚炎的双眼,郑重承诺道,“我保证。”
还未及楚炎答话,木芫清身后响起一声低呼:“清儿……”
忙回头看去,但见寒洛脚下正踏着宝剑徐徐落在地上,一身地白衣上已经染了些许的尘土,深蓝色地长发也带着一丝凌乱,脸上很是憔悴,隐隐带着病容和风尘之色,金黄色地眼眸中正闪着许多迷茫与惊喜。
寒洛收了宝剑负在背上,正要开口说话,目光落在木芫清和楚炎相对相握着的手上,愣了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凄楚,很快便又恢复了常色,淡然招呼道:“芫清,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