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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折(第二十场) 病了(1 / 2)

 今天就是秀儿在杭州登台的日子。

昨晚依旧只睡了一个时辰半夜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眼睛生痛胃里也不舒服。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直冒虚汗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从大都下来也二十多天了不是旅途奔波就是登台演出或唱堂会。从没出过远门的人突然一下子天天在外面混可能真的不适应吧身体也好像差了很多。

秀儿坐在床边想着等把这一阵子撑过去了就停下来好好休息几天。到时候不干别的每天就吃了睡睡了吃跟猪一样。不过那恐怕至少得等到春节了。

如果戏班在南边的势头一直这么看好师傅可能真如帖木儿说的根本就舍不得回去连春节都叫他们在这边过了。春节前后对于戏班来说那可是捞钱的黄金时段光堂会就唱不完给的赏钱也会比平时翻倍。也许到时候她自己也舍不得回去了出来奔波流浪载风载雨不就是为了多挣两个钱?

虽然很难受秀儿还是赶紧撑着去梳洗。昨晚收工之前就讲好了的既然白天来访的客人多以后卯时初刻就开始排练。秀儿的想法是访客不可能天一亮就往别人家里跑早上早点开始也许能赶在访客进门之前就排完一场。

昨晚已经完整地排练了一场如果今早能再好好排一场就算白天还是像昨天一样人来人往没得空闲心里也多少有底一些。

“秀儿你脸色好差。昨晚又没睡好吗?”翠荷秀关切地问。

“是啊我习惯不好一遇重要演出就失眠。当初在大都第一次登台时。也是连着三个晚上没睡着。”

翠荷秀惊呼:“天那亏你还没倒下。”

“倒下了啊。在师傅房门前我不就倒下了。”

“那是你跪了一夜又淋了雨才晕倒的。”

“也不全是之前我就已经两个晚上没睡着觉了。”

像她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就不该吃这碗饭。这么容易紧张、容易失眠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么多有形无形的压力?可是偏偏她爱地就是唱戏走的就是这条路再怎样也只能走下去。

早上安静没人打扰精力集中这一场戏排得很顺利。秀儿又是这样的人再困再累再不舒服。一旦进入状态那些不好地症状就会奇迹般地消失越唱越精神。越唱越投入。

她是戏疯子一类的人只要入戏了。就忘了一切。包括自己身体地不适甚至病痛。完整排完一场后。早饭也做好了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秀儿还是努力往肚子里塞了一些东西。她已经没睡好了不能不吃好。

这天戏班来了一个秀儿认识的访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到这里的不过看见他出现秀儿还是小小惊喜了一下。正所谓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想找这个家伙呢。

不用说来人就是在通州塔影客栈住过的在张娇娇失踪案中有重大嫌疑的周文俊。

他照例是高头大马鲜衣美服从门口摇着折扇走过来好不风流潇洒。…当时院子里有好几个人别人犹可惟有俏枝儿面露惊喜地唤了一声:“周公子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不就是枝儿美人你地香风。”

“少哄我谁知道你是来看谁的。”俏枝儿脸上笑着言辞之中却怨气颇深。

要不是秀儿当时正好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看戏文她也不会听到这番对话。院子里空气好太阳也不大她害怕自己坐在屋里就会忍不住爬到床上去歪着然后越歪越乏力这才刻意坐在外面的。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她诧异地想:俏枝儿什么时候也认识这位了?

这时周文俊也看见了她随即打着哈哈走了过来说:“哟那不是珠老板吗?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了在苏杭这一带都红得紫了。”

“哼!我就知道你不是来看我的。”俏枝儿屁股一扭走了进去。

秀儿本来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把自己罩起来免得跟俏枝儿起冲突。俏枝儿好像非常恨她有时候跟别人聊天聊得好好的眉开眼笑只要秀儿走过去立刻住嘴露出厌憎的表情。看俏枝儿这样子仇似乎越结越深了如果只是见不得自己红那也没办法。不能因为她恨就不努力窜红吧?不红当什么伶人啊当一辈子也只是混日子还白落得名声不好。

见周文俊走近秀儿只得合上戏本站起来说:“周公子说笑了秀儿才来杭州几天只不过在杭州认识几个人罢了苏州去都没去过谈得上什么红。”

周文俊摇着折扇说:“你不知道只要是杭州的红人马上在苏州扬州也成了红人这两个地方都是惟杭州马是瞻地。所以我想给贵班和扬州的各家戏院牵个线就不知道珠老板肯不肯赏光到我们扬州去?”

原来他是来当皮条客拉生意的秀儿马上表示:“这些我不懂地我只管演戏师傅跟哪里签了文书我就去哪里演。您要谈这个必须找我师傅才行。”说到这里她手一指:“诺那间就是师傅的屋子他吃过早饭后就回去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屋里。”

周文俊还是缠着不放嬉皮笑脸地恳求着:“我跟令师不熟可以请珠老板为我引荐一下吗?”

本来要想从他口里套消息应该多跟他打交道才对。可偏偏今天秀儿一大早起来就不舒服心里自然也不怎么耐烦。再看周文俊那猥琐样子明明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偏偏一副淫邪像。说话地时候眼睛不停地在她身上睃来睃去。秀儿打心底里一阵厌恶本能地拒绝道:“不需要地。你只要说明来意就行了有人来介绍生意师傅肯定欢迎的。”

“还是求珠老板引荐一下吧这样我好说话些。”

秀儿警惕起来他老这样纠缠是什么意思?是为她本人。还是别地?

如果目地是她本人只会让秀儿退避三舍。这人虽然每次见面都衣冠楚楚是个十足十的富家公子可秀儿总觉得他一股子邪气不像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如果目地是生意想要她引荐好让师傅先入为主觉得他可以信赖?那更是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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