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殷红色的涟漪缓缓地回荡开来,却无法荡去四周的黑暗死寂。
??玄蝉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不对,没有向前,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向前。因为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一片黏稠腥血糅杂而成的浓黯,让他分不清方向,找不到出口。
??滴答!滴答!
??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着,哗啦哗啦,四周充满腥血味的海水带着妖巫的碎块漂散开,他的每一步都可以点起一片涟漪,波荡开来,血色很快便于四周的浊暗混合在了一起。
??这里是普陀?看着那些破碎的废墟,那些往昔的旧迹,玄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转身,可四周是血骨沉淀后的一片漆黯——这都出自他。
??“哀伤,或是安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蝉猛地回头。
??一身暗红色的僧服,诡谲的妖纹遍布全身。一些诡蓝色的光粒随身环绕着,妖蝉正望着他,血色的眸子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哀伤,或是安乐?”妖蝉对他说道,虔诚而沉沦,凛冽的寒风毫无征兆地降临,无情地袭向他的身体。
??可他的身体并没有撕裂,寒风穿过了他,然后向他后面袭掠而去······
??嗷!是狮子?他再度转过身,不,是犼。殷红色的涟漪却抢先一步,迅疾延伸而去······金毛犼,是观音的坐骑。观音、观音······玄蝉的双攥紧,望着眼前面目惊恐的金毛犼,即将被殷红色的涟漪,以及无穷无尽的寒风所覆盖吞没的金毛犼,他的双居然快意地颤抖了起来。
??杀,杀吧!玄蝉感觉自己的视野,那些深红的脉络再度清晰起来,哀伤还是安乐?什么都可以,只要杀掉她,只要杀掉它!他们都该死!
??可出乎其所料,惊恐跪扑在地上的金毛犼却逃走了。
??殷红色的涟漪向前延伸,就在即将碰触到金毛犼的瞬间,竟然被一股金色的光芒所挡下,那是一面奇怪色彩的鸢型护盾,那是如此地脆弱,却真的将妖蝉的攻击所挡下。
??金毛犼跑了,拖着金色的涤迹。妖蝉的感知扩散,居然碰了壁。玄蝉,或是身后的妖蝉,都仰头望向阻止他们的人。棕发结辫,俊挺雄姿,一股若有若无的神秘感觉,令人好奇,又令人厌恶。
??既然厌恶,那便死!
??玄蝉双眸一动,诡蓝色的阴影从他身后蹿涌而上,一道道阴影凝实交加,锋芒划落,随着几声沉重而模糊的切割,鲜血弥漫开来,神秘的男子就此死在了神玄召天下。
??可是很快,对方的尸体,对方的碎块,对方的鲜血······这一切的一切,倏然随风飘散了开来。
??“即便你是玄神金蝉,胆敢给予我这等痛楚,我路无涯也不会让你好过!”冥冥,殷红色的涟漪肆意波荡,却无法除却那恼怒的声音,“记住我的名字吧,那将是你临死前最后的一抹嘲笑。”
??滴答!
??嗖!玄蝉猛地抬起前身,双眼睁开,没有血色,没有棕发,没有黏黑,有的只是黯淡的静谧,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告诉世人新一天的来临。
??梦,梦,梦,不止一次的梦。玄蝉看着自己的双,仿佛看见了沾满了的鲜血,双臂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咚!咚!玄蝉明白,自己在须弥山,而现在,他的休憩时刻,再度走进了新的轮回。
??虽然可以走动,但是白衣君座还是让他坐着轮椅,让侍女推着他走。清晨,须弥山的广场上便传来了铿锵有力的怒吼声,那是新兵训练时发出的声音,金鸡报晓后,一些武者也开始起舞,青鸾鸟拖着青色的奇光划过天际,白云朵朵浮动飘舞,日子无比闲适。
??侍女推着他一路走着,广场上一些劳动百姓见到他,有些敬畏惧色,有些恭敬问好,他是杀死佛皇的妖蝉,更是击败祖巫的玄蝉,他明白这一点,他即使恶魔,也是天使。
??一路上,北斗院、乾坤殿、昆仑宫、兜率殿、积粮仓、玫瑰宫、通天塔······望着这些须弥山上仙气最为浓郁的建筑,玄蝉总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曾经也是其的一员,甚至更上之,可惜,佛门毁了自己,苍天毁了自己。
??不,是他毁了他自己。
??“想不到名震天下的玄神金蝉大人,也有这等唏嘘叹息之时。”就在玄蝉长叹口气时,身后却传来了一股极为陌生的声音。
??这是一个身披漆黑斗篷的人,隐约间漆霭从那灌满的袍子里会渗溢而出,融汇于空,在那幽暗的斗篷,玄蝉只能看见对方深邃而精湛的瞳孔,时刻都仿佛被对方看穿了一样。
??“我并非玄神金蝉,先生可以叫我玄蝉。”
??“神玄之力透支,神玄之源受损,经脉寸断,修为皆废。这种状态,的确难以挽回呀。”对方说话的声音很轻,这让玄蝉不得不去认真地听,这也让他眼睛一缩。
??“先生,你刚刚说‘难以’挽回?”玄蝉皱眉,凝视着眼前的人,他似乎在那里看到过对方。
??“办法,总是会有的。”神秘的人似乎在笑,“失敬了,在下转轮六道之鬼道,冥河。奉转轮殿下之命,来帮您治愈恢复。”
??“治愈恢复?”玄蝉觉得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你说你知道办法?”
??“我不知道,”冥河的回答让玄蝉感觉自己被耍了,“但不代表没人不知道。”
??“谁?”
??“您的徒弟,还有六耳猕猴。可以将二者分辨的,除了无上慧眼,便是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