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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重的老于(1 / 2)

 老于比我大三岁。当年我一个人住在指挥部大院西大楼对面的平房里,老于住在西大楼楼上。他比我早到单位。他分的房间比我好。我们住得很近,当时只我们两个是大学生。有时我晚上到老于那里过夜,他也乐意有一个人陪他。

西大楼年事已高,是刚解放时用城墙砖砌的,过道楼梯以及板壁都是木质的,隔层楼板里至少一个旅编制的老鼠。过道底下那间神秘的房,十年有六年是闲着的,是老鼠开会地址。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那间空房里都有不可开交的吱吱声。

从又陡又窄的扶手木梯上去,空空响,整个地板都微微颤动。当初设计者是想让七十来斤的小姐踏着金莲碎步上楼的。老于住二楼,那间老鼠聚会房就在他的胯下。

有时,我手拿一本很厚的《新华文摘》到老于那里去看,会被老鼠搅得没有心情。老于总在那里摆他的棋谱,他对那些老鼠就像对亲儿子一样,恩宠有加。我站在老于的窗子前拼命用脚跺,想制止老鼠,但没用。

一墙之隔,就是喧嚣扰攘的西大街,拐弯处就是露天菜市场。墙内是一地静静的垃圾。那里是卫生死角,没有人来清扫,也是老鼠们的户外公园。

那里有一个公用自来水龙头,我们单位东边住户常长途跋涉来洗衣服,有时还排队,就是为了蹭公家的自来水。

老于在单位已经待了三年,他的胃都开始疼了。

我则拼命地弹吉他,然后发愤地看《新概念英语》,想考上研究生离开此地。

有一天,单位分管总务的老范来了,打开了老于房间底下空屋的那把锈锁。过一会子一个清洁工来了,从房间里打扫出许多不祥的东西,都是陈货。那是旧日房主——一个精神病人在这里长期幽居的结果。据说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学天文地理和工科制造,搞发明。那扫出来的东西从自来水旁边一板车运走了。我们看了都觉得了轻松了许多。而那个精神病人据说是一个科学家。

上午十一点,一辆板车款款地又拖来一车旧椅子旧家具,前面走着一个胖人,大腹便便。他到了那空屋子里,用无神的眼巡视一圈,似乎还满意。他表情迟钝、腿脚有毛病。就是他成了这个房间的新房主。

老于和我在二楼窗口上都看到了。这个拐角原本属于我和老于以及老鼠的,现在来了一个新客。

我们不晓得新来人是干什么的,单位里打开水的已有,看电话的已有,打扫卫生的已有,这个腿脚有点毛病的人,从此每天一人站在单位一把手老包的办公室前,孤零零地站着,用他鱼泡眼里的一双钝眼看人。不管是哪个来了,都逃不了他的钝眼。

偶尔,不定什么时候,他会突发性地拿一个畚箕和一把笤帚,一头扎进随便一个科室里去,用他肥大的屁股挡住道,然后迟缓地扫垃圾,像一架锈机器在转。

其余时间,冬天,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晒太阳。夏天,他坐在一只凳子上乘凉。

许多来我们单位的人都把他称做是我们无为大堤防汛总指挥部的注册商标。

他在房间里,则过着幽居生活。

自从他入住以来,老于不再研究围棋了,他有了新的研究方向。每天,那人用一只绿色塑料桶从门前的公用水龙头那里拎一桶水进去,然后就再也不见他出来。老于很吃惊,日夜思索,不能求解。旧楼房间里没有排水设施,也没有下水道。

老于对我说,长江里的水我们都搞得清怎么流走怎么来,他的生活用水到底倒那里去了?

第七天,老于埋伏在自己房间,晚上七点三十八分,他听到底下屋子里的泼水声。老于伸头到窗外仔细看。十分钟后,第二次泼水声又响了,老于下楼侦察,终于真相大白。原来那人把一应全部的个人生活用水从那房间朝北窗子的横木格里艰难地倒出去。他窗台的水泥面到墙根,一溜儿下来,长满了一大簇瀑布一样鲜灵灵的苔藓,非常生动美丽。

西大街那边有高大的法国梧桐树,西大楼又朝北背阳,不见阳光,到了下午更是荫蔽,很适宜苔藓生长。那是一间闲房,是一间鬼房,没人愿意来住。让一个闲人住着也就住着,也没人说什么。

可第二年,这个五十多岁的鳏夫,忽然有了本单位的工龄,有了分房资格,单位也立即给他分了一个很大的居室。原来他很有来头。这一次把我们肺都气病了。而那间房子,又铁将军把门了。

与此同时,三个人激烈地争夺这间房。

一个是大龄职工壮志,他已草草成婚,就是看好了这里有间闲屋,为了分房。一个是长期暂住在父母家的石小锁,他也想男大当婚。第三个是一个新来的某女职工,她家有房子,但需要一间公房来放杂物。

我们一个小小的单位人满为患,可一下子又调进了一个整户,共计七口人,这个女职工人称“炸药包”,又叫“三十万”。她一来,就被任命为单位后勤科副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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