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安慰他别难过,不时看看倩德拉的状况。照常理,倩德拉看不见维杰,如果她这时醒来,会不会发现吴天在自言自语呢?不过倩德拉的睡眠状态非常好,只要别吵到她,会一觉睡到天亮。
维杰也用慈爱难舍的目光看着女儿,一会儿后,才面向吴天,缓缓说道:“两年前,我跟着同村人来到瓦拉纳西。那天正好我生日,我们在饭店庆祝,吃完已经是晚上。本来应该回到我们租住的屋里,我突然想念起妻子和孩子们,他们远在家乡,生日不能与他们同过,心里孤单难受,于是告别同伴,独自走走。
“我记得当时出了饭店后门,走进条小巷,忽然间看到座庙宇,是摩诃提婆的神庙。我是摩诃提婆的信徒,心生感慨,就在庙门外对神祈祷。我对摩诃提婆说,今天是我生日,希望妻子和孩子们在家乡过得都好。零零碎碎说了些,具体的记不清了。这时,庙门突然打开,开门的祭司对我说,为什么在外边乞求呢?进来与神对话吧!你知道我有多惊喜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进过神庙。我这样种姓的人是不允许进入神庙的,小时候我曾想偷偷进去看看,结果被祭司打了顿。那时我很犹豫,祭司非常和蔼可亲,鼓励我迈出那一步。”
听到这里,吴天觉得有些怪,发生任何反常的事都值得怀疑。一个婆罗门祭司对称为“不可接触者”的贱民如此亲切,必有图谋。还是说,祭司确实是个好人?吴天先不提问,接着往下听。
维杰的表情痛苦起来,“我进去后,发现那里根本不是湿婆神庙。我立刻就想出去,但出不去了,庙里的人抓住了我。那祭司说,没找到适合的祭品,虽然是个贱民,只好将就一下。我就这样被他们杀死在了祭坛上,献给了他们的神。”
“是什么神?”吴天心惊肉跳,都二十一世纪了,科学昌明的今天,居然还有活人祭祀。
“我不认识,也没看见。死亡的一瞬,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有了意识,我已成了游魂,也不在神庙里,而是飘荡在城市中。”
“那座神庙在哪儿?”吴天问。
维杰迷惘,“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喝得有点醉,只记得从饭店后门出去,具体怎么走到那座神庙前的,没够不够了,离开神庙的过程更没了记忆。”
“你想我怎么帮你?”如果遇上这对父女是他们信仰的湿婆的安排,大神还真是丢给了他件极难完成的任务,要他对付杀人的邪教,甚至那个邪神吗?大神应该自己出手啊!他一凡人,哪办得了这种大事!
维杰双掌又合在一起,“如果可能,我当然希望那些邪教徒都下地狱!可我更希望倩德拉能平安回家。那孩子脾气倔,找不到我,她不会离开瓦拉纳西,而我的死讯恐怕会被永远埋藏。”
“让我告诉她,你死了?”
“虽然消息残酷,可只有告诉她实情,她才会回家。她的妈妈和弟弟妹妹更需要她。”维杰恳求道。
“说句话很简单,可我就这么说,她不会信。”吴天皱眉,“我得找到说服她的证据。”
这也是最难办的,什么东西能让人相信亲人已经死亡?尸体。
吴天猜测,尸体可能还藏在庙里,但更可能被肢解,丢到了不知名角落喂了野狗。反正想找到,几乎不可能。维杰也深为着难,他回忆不起自己的尸体被怎么处理掉的。
“为什么大叔你没有那段记忆呢?”吴天觉得这点非常奇怪,“我以前遇上过一个女鬼,她与你一样,也是被谋杀。可她对死亡过程,以及凶手埋尸过程,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知道,要是记得就好了。”维杰还有话说,但说着,却看向东方。
天边泛起淡淡亮白。
“天亮了!我得藏起来。我们晚上再说。”维杰急切说道。说罢已消失不见。
吴天看向四周,神域的神光映射出的如彩云的光团,依旧笼罩着瓦拉纳西。他松开手,把城隍官印放入背包,再抬头看时,所有彩云都不见了,只有东方的鱼肚白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