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迷信害死人!以前这句话只是个口号,现在吴天有现场体会了。
不就是个小小的把戏,他们居然把一个头次见面的外来者当成了神,要跟着他卖命了。愚昧造成落后,而落后加深愚昧,恶性循环,所以几千年了,他们依然被困死在沙漠里。吴天无数次想呼唤他们保持理智,可他发不了声,他们至少相信这个会瞬移的外来者是阿蒙-拉的使者,是神派来帮他们渡过危机的救世主。同时对祖先宝物的好奇,也驱使他们要去挖开宝藏。部民们一致决定,与其等死,不如跟着神使干一票。
“他们都疯了,那不是阿蒙-拉的神迹,阿蒙没有神力,他不是神。”回到帐篷,吴天躺下,心里默念。虽然在树荫中,他仍觉热得头痛,两手按住额头。
穆罕默德进到帐里,给他端来凉水和食物,一边服侍他起身用餐,一边说话,“少爷,事到如今老仆也疑惑了。他是阿蒙-拉,还是你是阿蒙-拉?为什么他有神力,而你没有?现在大家都听了他的,我很担心,这个人来路不明。”
当然他才是阿蒙,但不是阿蒙-拉,吴天在心里念了无数遍。忽然想起穆罕默德能识少许英文,便以手指在沙地上划字。可划了几笔,他又停住。这么说出真相,怕穆罕默德不信,又怕三言两语说不清。
“少爷,你想写什么?”老头儿问。
吴天想了想,被他这样一问,立刻写下——你相信阿蒙-拉真的能在现代复活吗?
穆罕默德愣了一下,像在辨认那些单词,他笑回,“少爷就是阿蒙-拉,你不相信自己了?”
我只是个凡人——吴天抹去前边的话,写下新的一行字。
“你是凡人,也是神。历代法老与神是一体的,你有法老的血脉,你也是神。我们都崇拜你,你是我们在沙漠中的寄托。”穆罕默德温和地解释。
吴天把字抹去,又写——可是几千年了,还能复活吗?时代已经变了。
“神永生不灭,与世界同在,几千年和几天,对他来说没有区别。只要还有信徒,神便存在,而你的信徒,就是我们。没有信徒的神,没有存在意义,你看希腊人的神祗,只是一段任人调侃的故事而已。”穆罕默德淡淡地说。
信徒?存在?吴天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少爷,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出发了。老仆我觉得,这些人都太盲从,他确实有不可思议的地方,可在我心里,你不管是不是阿蒙-拉,都是我服侍的主人。”穆罕默德说话间,已有泪光在闪动,他向少爷告退。
帐篷里又只剩下吴天一人。
太热,睡不着。天黑后,气温又急剧下降。这时才达到可以入睡的气温,然而外边又吵闹起来。
作为出前的庆祝,部族里的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长老们挑出了一批青壮年,组成挖宝队,妇女们把收藏着的食材拿出,做出难得的丰盛美食,把他们喂饱。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充满希望。若能挖出祖先的遗产,部族的生存状况一定能有所改善。还有人遗憾,为什么以前就没想到要去挖宝呢?宝藏的具体位置,只有具有法老血统的人才知道,但那个名叫吴天的外来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部民更信他是神的使者了,把他奉为上宾。
而真正的吴天其实在帐篷中,他躺着,看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挂着阴冷微笑的青年,难以想象自己就是那副模样。还好是在这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遥远国度,不然他怎么面对熟人?
庆祝结束后,大家回合自帐篷睡觉,绿洲一下子变得宁静,只有风和小虫在鸣叫。这地方没有时钟,但吴天猜想不会很晚,荒野部落的人不过夜生活,即使闹也不会闹到半夜。看弦月的位置,现在时间大概九、十点左右。不管时间早晚,白天赶路和炎热带来的疲惫催他入睡。
砰,砰,两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