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于树上,抬头才发现天空原来那么空,远处山脉跟夜空交界处是一条差次不齐的线。此夜无星,天空黑得像一张泼了墨的宣纸,而这神母山脉比天空更黑暗。
此刻的神母山脉是寂静的,可这寂静之下是万千死者灵魂的狂歌——为自己而唱的挽歌。
夜已深,众人睡去。白颜守在狄故身边。灰羊子看了看包袱低声对白颜道:“我们没粮食了。”
白颜仍看着狄故,就好像他在下一秒便会醒来。
“恩。”白颜答到。
神母山脉中原本到处都有酒馆饭馆,可现在连一点食物都很难找到。
“小狄和你的伤要治,可我们也没有药了。”
“恩。”看着狄故,白颜好像什么都不关心。
灰羊子并没有感到奇怪,毕竟,无论白颜有什么反应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灰羊子躺了下来,躺在用草堆就的“床”里,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烦恼有什么用,不如省些力气到明天去解决困难。
现在灰羊子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其实也不错,明天最好不要来。
然而太阳并不同意,所以,“明天”变成了“今天”。
明媚的阳光一如既往,正如无冰说的“神母山脉从不会感到悲伤。”
可人会。
等白颜醒来时慕坚和天银正要外出,北鱼在提了一个袋子放到慕坚肩上,笑道:“也不用找太多吃得回来,够吃就行,别到时候背不动了,还要我去接你。”
慕坚笑了笑没有说话,与天银从绳子顺了下去。
他们都知道,北鱼的话只不过玩笑,事实上只要能找到食物就已经是万幸了。这些日子他们每一天都在与饥饿抵抗。
“你们一定恨死我们了吧。”白颜拍拍北鱼的肩膀说。
“怎么会!”
“我们来了,就会分你们的粮食。”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北鱼的表情凝重起来,指了指头上的树屋,道:“那些屋子,就是你们住的那两间,前两天也住过别人。”
北鱼停了一下又说:“原本我们有八个人,这三间树屋就是我们一起盖起来的,还记得那天菲子打回一头猩猩,嘿,可真是足足让我们三天吃了个饱。那三天可真是过得舒服。”
北鱼摸了摸肚子,似在回忆那些天吃的猩猩。
“你知道吗?又人说猴脑最鲜,那是他们没吃过猩猩脑子,我敢肯定这个星界里就只有我们八个人吃过那美味,现在……现在只剩三个人了。他们五个只有一个人是死在鬼族手里的,你知道吗?”北鱼正说得高兴,突然激动起来。
“另外四个是被别人杀死的,我们没办法报仇!因为他们人比我们多!我们打不过他们!”
北鱼沉默了,白颜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正在搜肠刮肚的想该怎么安慰。
“所以我们来了,走!”灰羊子也醒了,拉起白颜就要下去。“我就觉得我们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就像是金鸦冥冥中的安排。”
灰羊子拍了拍北鱼的肩膀道:“原来就是要我们来给你捉猩猩吃的。”
白颜笑道:“没错,你就等着再吃一次美食吧,到时时候一定把喂得你撑得跪地求饶。”说着从北鱼身后的树屋里拿了一只布袋,撑开看了看,道:“虽然不大,但勉强也可以装点东西。”
那只布袋大得足够装下白颜了。
神母山脉的早上是很凉快的,但到快到中午时就开始有点热了。
瑶灵这才醒来,昨天她照顾狄故和白颜已经太累了。瑶灵先是检查了狄故的伤势,见没有恶化便坐在树屋旁,垂下两条腿,照例发一会儿起床呆。
树冠在阳光的照耀下水汽蒸蒸而上,这一切是生机勃勃,让人想悲伤也悲伤不起来,有那么一会儿瑶灵觉得那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瑶灵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白颜姐姐……白颜姐姐!”瑶灵一高兴就想找人说话。见没人回应又叫道:“灰先生……灰先生!”群山回荡着她的声音,但却无人回应。北鱼却答到:“小声点,别惊了鬼族!”
瑶灵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他们一定是出去了。”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白大人……”那是狄故醒来了。
白颜与灰羊子穿行于树丛中,两人自然没打算猎到一头猩猩,但神母山脉这么大,随便打几只鸟想来也不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