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等着伺候闲诗的丫鬟们全都羞赧地朝着门外跑去,只剩奶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内。
奶娘的眼珠子一番骨碌转动,猛地朝着那些开溜的丫鬟厉声骂道,“跑什么跑?都给我站住!回来!”
几个丫鬟生生顿住脚步,不解地朝着奶娘望来。
“咳咳……”奶娘有些脸红耳燥地继续骂道,“浴桶里的水凉了,全都给我倒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浴桶里的水明明还冒着腾腾热气,怎么可能凉呢?就算凉了,添置热水便可,哪需要将水全都倒了?
似是觉察到自己的说法极为不妥,奶娘又一声干咳,吼道,“而且……而且这浴桶表面有些斑驳破旧,新人用了不吉利,赶紧撤了!”
丫鬟们的眼神更加惊诧了,这浴桶明明是全新的好不好?表面怎么可能斑驳破旧呢?
不过,她们再想不明白也只能顺从奶娘的要求,赶紧手脚利索地收拾起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准备洗鸳鸯浴的两人,一个忍笑忍得艰难,一个无声笑得惬意。
奶娘则无奈地叹一口气,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少爷让她什么都不用张罗,可她偏偏比夫人还要操心。
趁着丫鬟们收拾的时候,花流云抱着闲诗让到一旁,轻声问道,“遗憾吧?”
闲诗还没有从方才的虚惊一场中回过神来,傻傻道,“啊?”
花流云抱着闲诗缓步在新房里走动,随意打量着房内全新的摆设,道,“鸳鸯浴被蓄意破坏,不遗憾不心疼?”
闲诗恍然大悟,这种时候无论她回答是与不是皆显不妥,便故意不答反问道,“你打算何时放我下来?”
虽是转移话题,但这也是闲诗极为纳闷的问题,从江湖楼开始到现在,花流云抱着自己应该已有一个多时辰,可是,他一直没有将自己放下,不知是他忘记了,还是故意?
她不是孩童,不可能身轻如燕,是以她担心他若是继续这么抱下去,他的双臂会不会废掉?
不是她有多大的菩萨心肠,而是不想被冠上一个残害夫君的罪名。
花流云却并没有闲诗想象得那般容易糊弄,笑了笑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权当礼尚往来。”
言外之意,若是闲诗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他便打算一直这么抱下去,偏不如她的意了。
为了让花流云早些将自己放下,闲诗想了想,狡黠道,“你希望我是如何想的,我便是如何想的。”
既不承认,又不否认,而是表现出一副逆来顺受的乖巧模样,大概无论哪个男人听了,都不会感到失望吧?
花流云微微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闲诗心里恰生不详之感,便听花流云紧接着痞道,“别急,待拜完堂,宴完宾客,你我一定补上。”
补什么?
当然是鸳鸯浴了!
一时间,闲诗的脸色跟方才奶娘的一般,一片儿红,一片儿白,煞是好看。
明明是这男人诚心耍弄她想要跟她洗鸳鸯浴,偏要赖到她的头上!
真是无耻、奸诈、无赖、下:流!
看来,今晚她除了恐惧洞房之事之外,还须多恐惧一件!
鸳鸯浴……能直接淹昏死她么?待她从昏死中醒来,该发生与不该发生的统统已经发生,而她毫无记性,该有多好!
但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