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一言难尽,也尽全力试着说完吧。
闲诗抬手摸上额,明着像是在擦汗,其实是借着衣袖吸取眼眶中的水分。
“可惜我不是个男子,否则,我们这朋友恐怕还得做下去,那该多好。”
此时此刻,闲诗对繁星盗的那些小气愤、小埋怨早就不翼而飞,徒留那些回忆中值得回忆的不舍,就连出口的声音都似乎携带了湿气。
繁星盗像是被她突然间悲伤的情绪感染,静坐着没有吭声。
闲诗曾尤为喜欢独自坐着,周围是一片寂静,那样仿佛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让她倍感安宁,但今夜,她第一次讨厌这周遭的万籁俱寂,千方百计地想要去摧毁,去破坏。
“喂,我有件好奇的事想问你。”他的性子造就了他的不够主动,那也没关系,就由她来寻找话题好了。
说实话,他的声音真真动听,仿佛每一个字皆能轻松地震动她的心弦,麻酥她的每一根筋脉。
也许,将来当她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他的声音将是其中最值得怀念的一部分。
是以,在这最后的夜晚,她得多听听。
“问。”虽只有吝啬的一个字,但繁星盗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低沉魅惑,听得闲诗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
“你是周氏夫妇的老大,那周氏夫妇是不是也是盗贼出身,譬如侠盗之类?而那山庄有德来家,也是他们所偷盗的财物换来?”
繁星盗黑巾之后的嘴角一阵猛烈的抽搐,半饷才沉声道,“若是他们听见你这番疑惑,将来无论我如何说你的好话,恐怕他们也不会再帮你,更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了。另外,若他们是盗贼出身,怎取得出有德来加那种附庸风雅的名字?傻瓜。”
闲诗被他损得很是不好意思,“既然他们不是盗贼出身,那怎么会拜你这么一个盗贼为爷?莫非你救过他们的命,或者对他们有其他恩惠?”
“差不多是这样。”
“哦。”
一个话题说完,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虽不至于尴尬,却让闲诗倍觉可惜。
不经意的,她的手隔着衣裳碰到了挂在胸口最里头的玉佩,想到繁星盗借给自己的那块玉佩,闲诗浑身一震,一张脸猛地红火起来。
半饷,闲诗支支吾吾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不知道你会不会骂我?”
繁星盗干脆利落地接口道,“不骂。”
他越是这般慷慨,闲诗越觉得愧疚不已,哭丧着脸道,“你还是先骂我一顿吧,不然我根本说不出来。”
“那就别说了。”
“不,我要说。”因为她若是今晚不说,将来也没有机会说了,而她不想亏欠他这么一笔大财富,“对不起,你借给我的那块玉佩,我拿去一家信誉极好的当铺当钱,可没过几天,当铺便破产了,玉佩也便查无所踪了。”
繁星盗挑了挑眉,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道,“我知道。”
他知道?闲诗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盯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块玉佩会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