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云盯着闲诗,眼睛一眨不眨,若是可以,他真想就这么看着她一辈子,无论她将来变成什么模样,他都喜欢。
“诗诗,若是将来有一天你会被强迫入宫,你会后悔今日与我和离吗?”
闲诗面色一寒,道,“不会有那种可能的。”
花流云固执道,“我只是说可能。”
闲诗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会。”
花流云笑得一脸璀璨,黑眸里似乎有水光在潋滟,“有你这句话,就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闲诗终于离开了花家,离开了这个她再也不可能踏进一步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的心会彻底安定下来,可是因为朝塍的存在,她的心被另一种不安替代。
而这种不安比起能不能与花流云和离所产生的不安,要强烈上百倍千倍。
若是没有花流云提醒,即便当年的男孩就是朝塍,她仍旧不怕他,有机会,她一定要咬他两口,以报当年之仇。
可是,被花流云一提醒,她只想彻底在京城消失,再也不会被他找到。
但是,她以前的亲人以及现在的亲人都在京城,她如何能逃?
她只能相信自己的亲爹与亲哥哥,为了她可以不惧朝塍的淫威。
只是,若是爹与哥哥因为她而受到朝塍的迫害,这让她又如何安心?
虽然自从那晚与邰爷告别之后,他果真再也没有来过景府,两人也没有再碰过面,但闲诗不确定,他还会不会找上自己。
尤其是今日,她与花流云已经结束了夫妻关系……
那晚邰爷离开前,说得话是那般坚定霸道,难道会因为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便放过她吗?他会忘记自己吗?
闲诗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但相信邰爷的执着与说到做到。
回到景府的时候,景裕父子正在书房里议事,闲诗跑过去的时候,两人正议事完毕。
见到闲诗气喘吁吁的模样,景裕亲自替她擦汗,嘴里却跟景东柘异口同声道,“诗儿,恭喜你获得自由。”
闲诗望着景东柘道,“哥,你什么时候收到和离书的?”
景东柘说,“一大早,你还没起来的时候。”
闲诗不禁翻了个白眼,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景东柘一脸无辜道,“我不告诉你,你就不去花家了吗?”
闲诗气得跺脚道,“你告诉我,我也会去花家,可是,有个心理准备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吧。”
景东柘压低声音道,“人家想给你惊喜,我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
景裕却不满地瞪了景东柘一眼,问闲诗道,“姓花那臭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闲诗脸颊一红道,“没有,只是被他吓了一跳。”
念及邰爷就是太子殿下的事,闲诗殷切地望着景裕父子道,“爹,哥哥,我与花流云和离的事,你们还没告诉别人吧?”
景裕父子齐齐摇了摇头,闲诗暗吁了一口气,道,“拜托爹,拜托哥哥,帮我隐瞒这件事。”
“为什么?”景裕父子异口同声地问。
闲诗掩藏了已经知道邰爷身份的事,咬了咬唇道,“我怕邰爷知道了,出事……”
景裕父子对望了一眼,景东柘道,“邰爷若是问起,我与爹可以替你隐瞒,但是,流云那边如何能隐瞒得住?就算流云封住了所有人的口,花家少奶奶突然住在了娘家,再也不在花家露面,谁不起疑?你要是那么怕邰爷,要不把和离书撕了,还来得及反悔。”
“胡扯八道!”景裕狠狠地瞪了景东柘一眼,一拳头打过去,“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东西!这是你亲妹妹,你既然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闲诗连忙抱住景裕的胳膊,阻止道,“爹,哥哥也是一片好心,你别怪他。若是有一天,邰爷要逼着我嫁给他,我宁愿今日就撕掉和离书。”
景东柘从怀里将和离书拿出来,稍稍站得离景裕远一些,道,“那你这和离书,究竟撕不撕?今晚若是不撕,可能就没机会了。”
“你给我闭嘴。”景裕一把夺过和离书,放在自己怀里藏好,安慰闲诗道,“诗诗,花家那小子不适合你,娶过五个女人,就凭这一条,也配不上你。爹听出了你心里的担忧,你放心,爹与哥哥久经沙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将来的夫婿你自己选择,爹与哥哥都不会勉强你。”
闲诗感动地热泪盈眶,道,“我是怕他威胁你们,我不想连累你们,你们本来过得好好的,我是不是不该被你们找到……”
景东柘将闲诗抱在怀里,一脸坚毅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诗儿,相信哥哥,邰爷不是那种喜欢使诈的阴险小人,他不会拿我与爹威胁你的,你尽管放心。若是他要拿我与爹威胁你,我们就明着答应,暗地里一家人偷偷地远走高飞,好不好?”
“一家人远走高飞?”闲诗泪眼朦胧地喃喃道,“可你们都当不成将军,杀不了敌了。”
“傻丫头,”景裕将她搂过来一半抱在怀里,道,“爹已经老了,只想享天伦,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而你哥哥,好男儿志在四方,不一定当将军才有出息。”
景东柘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是,我的志向其实不是当将军,而是做个江湖侠客,济困救贫。”
闲诗虽然仍旧忧心忡忡,但能得到至亲的如此包容与支持,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但愿一切都朝着她向往的方向发展,她不用连累谁,也不用屈就自己。
但她的人生,自从在巨蟒山被男孩咬上两口,便已经不能由她自己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