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闲诗左看看右看看,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花流云那是真正地在人挤人地往前挤,奋力地在替她腾出前进的空间,但朝塍却显得轻松许多,还没等到他挤掉前面那个人,早有人从斜刺里挤出来,将他前方的人挤掉。
渐渐地,闲诗算是看明白了,那几个恰好将朝塍前方挤掉的人全都是黑衣人,戴着统一的动物面具,显然是一伙的。
闲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她与花流云逃到那般隐蔽的地方,朝塍也能轻松地找到他们。
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方才在大树下的时候没有犯傻逃跑,若不然,岂不是又被他抓个正着?那也太丢脸了。
百兽节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本就是人山人海,不是人挤人还不正常,但是,或许是那几个黑衣人挤人的力道过大过猛了些,又或许是有些百姓脾气比较火爆的缘故,不时有人火冒三丈地对着几个黑衣人甚至是他们三人大吼,“挤什么挤?没长眼睛啊?你爷爷的身子也是你们能随便挤的?”
这些大吼者的下场,不是被朝塍或者黑衣人冰冷的嗜杀眼神给吓得缩回了脖子,灰溜溜地挤到了别处远离,就是被黑衣人突然抵在腰间的匕首给吓得面如土色……
总之,这一路开去,虽然极为嘈杂与缓慢,但却很是顺利。
闲诗与身旁两个男人最终站在了人群的最前头,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都能将舞狮的情景看个分分明明。
看过了舞狮,三人用以差不多的方式看了各种杂技表演,看得差不多时,闲诗突然发现,后边的花流云突然不见了。
她再看向左边,朝塍还在!
闲诗的一颗心掉下去又升腾上来,差点去抓朝塍的衣袖,着急地问道,“花流云呢,怎么不见了?”
朝塍淡淡地瞥了一眼花流云曾经站过的位置,道,“不见就不见,有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是他见到了朋友,丢下你跑了。”
“不可能的。”闲诗相信,花流云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即便是有事离开,也一定会知会她一声,她就站在他旁边,他不可能连这点时间都没有,“我得去找他,你让你的属下去找他,好不好?”
朝塍想也不想地便拒绝道,“他们的主子是爷,不是他。”
这个没良心的男人,闲诗恨恨地咬牙道,“不愿意就算,别说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我自己去找他!”
“站住,”朝塍冷喝一声道,“别去找了,爷跟你保证,他没事。”
闲诗信他才有鬼呢,狠狠瞪他一眼,便胡乱地朝着人缝里钻去。
一个人执拗的劲头上来了,是怎么拉也拉不住的。
朝塍没想到她还等到自己解释清楚,便这般冲动地说走就走,眼见着她距离自己越挤越远,有些油头滑脑的男人还趁机在她身上揩油,朝塍袖筒里的白色长绢嗖一下飞射出去,像蛇一样将闲诗的腰肢紧紧缠住。
长绢缠住闲诗腰肢几圈的同时,那连接她的另外部分居然还会化柔为刚似的往两边弹抖,将那些不安分的手恰到好处地弹开,有些男人立即手痛得呲牙咧嘴。
腰肢被几圈缠紧的刹那,闲诗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还不等她回头,就像往事重演般,她的身子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地往后退,一直退。
当她以为自己的脊背会撞上朝塍的身躯时,朝塍却在两人差不多半步之距的时候,控制手中的长绢让她停下。
闲诗勉强站稳了身子,立即转过头来,怒气冲冲道,“你混蛋!放开我!”
一边说着,闲诗便用双手去扯腰肢上的长绢,可这长绢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布料做的,看上去顺滑柔软,但触上去却完全是相反的感觉,只感觉又牢固又坚硬,不但难以轻易挣开,恐怕连锋利的匕首对付都有些吃力。
朝塍冷着脸只当没听见,手上力道却恰到好处地拉扯着闲诗。
两人的前方,又被那些黑衣人挤出一条并不宽敞却通顺异常的小路,直到一处僻静处才停下。
朝塍的手臂微微地在半空中动作,闲诗腰肢上缠满的长绢不急不缓地回归。
在闲诗还没有完全解除束缚前,朝塍便开口道,“我命人点了他的穴,送他回去了。”
闲诗震惊地瞪大眼睛,不为花流云离开这件事,只为他派人算计他这件事,“你怎么能那么做?卑鄙!”
“这是对你对我对他都好的事情,你该高兴才是。”
“胡说八道。”
“若是他再跟我们一起走下去,从今以后恐怕就得做个真正的瘸子,是以让他回去是件长远的好事,而你也不必再为他担惊受怕,对你也是件可以浑身放松的好事。对我而言,少了个碍眼之人,自是乐于其成的好事。”
闲诗沉默了,虽然朝塍的做法很是无耻,但他这番话摈弃最后那点,说得确实有道理。
等所有放出的长绢不见踪影,闲诗已经不会再逃。
不过,她顺从的同时,嘴上却说了一句能让自己觉得痛快的话,“其实对我而言,你也是个碍眼之人,若是你也能慷慨成全,那就太好不过了。”
朝塍的眸光已经不复方才那般冷冽,口气也变得轻快许多,“碍眼就碍眼,只要不是碍着你的心,即可。”
闲诗撇了撇嘴,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他碍着了,但临出口之前又转念一想,若是她这么一说,岂不是要被他误会,已经让他入了心?
于是,闲诗只能保守地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