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闲诗自己的眉宇间也潜藏着忧愁,那忧愁也来自于心底深处的爱而不得,是以越看朝慕青越觉得似曾相识,忍不住调侃道,“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怎么越看越熟悉?”
朝慕青眸光一凝,随即微微笑道,“阳儿若是懂事,这话他也是想问你的,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是吧?”
闲诗点了点头,唇角大扬,似乎只有置身在这个玉宫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轻松快乐。
很庆幸,朝塍让她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不会觉得紧张,也不会觉得孤单,更不会觉得窒息。
“姐,我以后能天天来打扰吗?”
“当然,求之不得,阳儿难得这么喜欢你,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他可是会伤心的。”
闲诗笑道,“若是我没有过来,姐也可以带着阳儿去东宫找我呀。”
闻言,朝慕青眸光一沉,面色一黯,望着在不远处玩得开心的阳儿,笑容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在这个皇宫,我可以去哪里都自由,但阳儿他不一样,他只能待在这玉宫,这也是我将玉宫改造成如此富有童趣的原因,我不想让阳儿觉得,他就是一只笼中鸟儿,稍稍一飞,便飞腻了。”
“阳儿为何不能走出玉宫?”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闲诗还是想知道正确的答案。
朝慕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虽然阳儿非我亲生,但在这人多嘴杂的宫里,与是我亲生已经没任何区别,因为我是没有嫁过的老公主,平白无故养着一个孩子,其中便充满各种可以说三道四的猜忌。父皇与皇弟都恨不能将那些嘴毒之人除去,但我拒绝了,有些人嘴上不说,但私下里呢,心里呢,还不都是一样?除非我嫁出去,除非我不养。但阳儿是老天赐给我的珍宝,如今我已经不能没有他,虽然我是个遭人诟病的老公主,但我希望阳儿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免受那些异样的眼光,以及那些恶毒的说道。这玉宫,便是可以让他快乐成长的小小王国。”
闲诗望向可爱的阳儿,眼眶微微发热,不知阳儿的亲生爹娘为何要抛弃他,是死了,还是要不了他?但她觉得,阳儿能拥有朝慕青这样的娘,也是幸福的。
只是遗憾,阳儿他缺少一个爹的疼爱。
阳儿玩得满头大汗,吃了些喜欢的食物之后,竟赖在朝慕青怀里睡着了。
朝慕青将阳儿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让宫女照看着,便与闲诗也吃了些点心,顺便随意聊着天。
似乎知道闲诗不喜欢提到朝塍,朝慕青尽量少地提到他,而是说一些女人间都喜欢的事情,逐渐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晚上就在这里吃晚膳吧。”
闲诗正准备点头,却突地想到,她还得回去给朝塍熬煮药水,虽然她的手指烫伤了,但李裕如的药膏真的很有效果,此刻她的手指除了还有些疼痛之感之外,已经可以灵活自如地动作了。
所以,别说是吃晚膳,就是亲自熬煮药水,也是没有问题。
只是,想到朝塍今日离开前那张黑沉的脸,闲诗的心便沉了沉,不断地询问自己,那男人值得自己这般惦记吗?
答案自然是不值得,但闲诗最终还是没有点头,而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吧。”
朝慕青盯着闲诗暧:昧地笑道,“怎么,舍不得让他一个人?”
闲诗耳根泛红,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他经常不在东宫用膳的,我回去,只是要亲自熬药。”
“熬药,你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要亲自熬?”朝慕青关切地问道,眼睛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闲诗。
若是别人,闲诗指不定就随便扯了理由说自己哪里不舒服了,但关心自己的人是朝慕青,是她打心眼里喜欢的人,是以她没好意思撒谎,而是如实道,“殿下他这几日有些咳嗽,那方子是我独家所有,很珍贵稀罕,不想被别人偷瞧了去,所以我得亲力亲为。”
“这理由可真是可爱。”朝慕青捂嘴笑了起来,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理由,道,“依我看,是某人用了什么无赖的手法,逼着你亲力亲为的是不是?”
闲诗耳根不由泛得更红,不愧是同父同母所生,朝慕青也真是了解她这弟弟,但她还是觉得,自己那理由不算是谎言,她确实是舍不得将那方子外传嘛。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随口答应的,既然答应了,就要说到做到,我,我只是不想食言而已。”
“居然还替他说好话,真是恩爱,令人羡慕。”朝慕青啧啧赞叹一番,闲诗想要矢口否认,但朝慕青毕竟是他的姐姐,她怎么能在他面前说自己根本与朝塍不恩爱呢?
朝慕青盯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暧:昧,闲诗虽然不讨厌,但觉得浑身难受极了,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轻叹了一口气,闲诗懊恼道,“姐,求你别再说我了,我决定了,那药不熬了,留下来跟你与阳儿一起用晚膳。”
反正,若是朝塍质问起来,她就说自己手烫伤不方便好了,想必,他也是知道的,不会勉强她的,否则,午膳的时候怎么会喂她吃饭?
想到午膳时那男人温柔备至、耐心有加地喂自己吃饭的情景,闲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尴尬地发热发红,尤其是那颗心,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朝慕青坏坏一笑,道,“好啊,很久没有人陪着我与阳儿一起吃晚膳了,太好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阳儿已经从睡梦中醒来,玉宫有自己的膳房,此刻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太子妃,殿下请你速速回去。”程公公突然赶来道。
这男人居然还在东宫没离开?闲诗一愣,随即道,“吃过晚膳我自会回去。”
程公公一脸为难道,“太子妃,殿下说……说,药在等你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