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暮春曜楚的方法,我把洞里剩下的一点药草全都敷在伤口上,简单地自我包扎了下,主要是怕伤口迸裂,所以扎得比较紧。暮春的剑,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要提着它行动可不那么方便,至少对我是负累,不过它够长,恰好给我用了当拐杖,真是暴殄天物的人,暮春要是看到,肯定会伤心我这么对待他的宝贝的。
确认外面没什么动静之后,我没再多想,赶紧钻出了山洞,趁着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得赶到暮春说的那片峡谷密林,不管他是要回来找我,还是去蛇穴,必然要通过那儿,除此外,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是真正的杀手,不懂什么追踪术,只有最笨的打算,而且要是待到天大亮,处境怕更为糟糕了。
外面坡地和草滩上到处是凌乱踩踏的痕迹,分别倒卧着四具身着黑带紫衣的尸体,两具趴着,一具侧卧,一具直眼向天,似乎想搞明白自己怎么死的,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具死人,我从头到脚都寒毛倒竖,嘴里直念咕:“阿弥陀佛,尘归尘,土归土,你们都已经死了,千万不要再诈尸吓我啊。”
本来还转过念头,想在他们身上找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着,可我实在没那勇气去翻检死人,只能作罢,最奇怪的是,他们的衣服上都沾附着荧光粉一样的蓝色物质,怪不得在夜间看来象磷火,谁知道有没有毒,这些古人就是喜欢弄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我还是小心为上。
溪流穿过大大小小高低跌宕的岩石,依随山势蜿蜒出谷,两旁皆高耸着峭壁嶙峋的峰峦,岸边山脚则因人迹罕至,常年林树荫蔽,灌木蒿草杂生,我在这没有路的路里走了一会儿就累得虚汗颊背,身子一沉,坐进了旁边一个草窝子里喘气。我说的没有路的路,是眼前蒿草丛中被踏出一条不太明显的浅径,应就是晚上来的那帮人造成的。
就这样,沿着那条浅径,一步一挪地走上一段就得歇一会儿,耗费了许久时辰,看山峦背后的一线曙色,不用多久天就会完全放亮,到底到了暮春曜楚所说的峡谷密林岔口没有,还有多远,我不能肯定。
旁边的林子越走越显得开阔,地势也在上升状态,似乎是大面积的坡地,而溪水正在逐渐偏离林子,往更深的峡谷幽闭处奔流而去,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顺着河边再走走,主要是那些浅浅的踏痕并未消失。
但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不对劲了,河道逐渐收缩变狭窄,不要说树,就连杂草也只是石头间的稀稀落落,再也难看出有什么人经过的迹象。不仅如此,两岸的山岩也是益发裸露壁立,森森然将河流迫进了更隐秘阴暗的涧谷,我基本都是一手扶着岩壁一手拄着长剑,在河石中爬上爬下,就在这时,一道高耸尖削的石门出现在视线里。
说是石门,其实为两边突兀的岩体横向砸断了河道,形成天然的半开的门的样式,水流就从石门中间那大致可容一人通过的空挡处挤过,下面的情形却是看不到。
淌进因出口太窄,水压增强数倍的河里,我好容易才稳住身,靠近石门缝口,伸头探看出去。原来河道在此形成了个落差非常大的断裂带,湍急的水流笔直地怒泻而下,发出震耳的轰隆声,下面腾起的水雾太大,目测不出瀑布确实的高度,但从声势看,怎么也得有十余丈高。
看来又是绝路,那么暮春曜楚脱身了吗,那些人追到这里了吗,还是已返回了去,我脱力地涉水离开石门,爬上一块大石休憩,满腹的疑虑却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