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在与姜云可分开后, 他喝了很多酒,可哪怕喝得再多,这一次, 他的神智依然无比清晰。他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刚走到宿舍楼下,便碰到了正裹着羽绒服出来的赵光明。见到他, 赵光明眼睛一亮,脸上的焦急终于散了,忙跑过来,边打着颤问道:“你跑哪里去了?我洗了澡出来就没有看到你人。给你打电话, 结果你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他想到祁岸还喝了酒,状态很不对, 这又是大半夜的, 担心人出事, 赵光明便穿上衣服出来找人了。
好在如今祁岸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见此,赵光明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祁岸比出门之前还要难看苍白的脸色,心里到底还是咯噔了一下。只打了一个照面,他就能感受到从祁岸身上传来的寒气, 这一看就是在外面晃荡了很久。
此刻,祁岸不仅脸色白,身上也像是结冰了一样,冷得吓人。
祁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抬眸怔怔的看着他,神情恍惚, 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伤心和慌乱。
不用多想, 赵光明便知道这人怕是已经找过旬柚了, 而且看这情况,怕是不大好。
他叹了口气,没再继续问,只拽住祁岸的胳膊道:“外面冷死了,走走走,咱们快回宿舍。这天也太冷了,估计今晚会下雪。”
祁岸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回了宿舍。
“先喝点热水,我去给你拿洗脸帕。”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赵光明心下一叹,倒了杯热水给祁岸捧着,便去浴室拿了祁岸的毛巾用热水打湿后,胡乱给人脸上擦了擦。
至于手和脚,他就没管了,反正大男人嘛,脏就脏点吧。
如果是平时,以祁岸的性子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邋遢。但此刻,他动也没有动,只僵硬地坐在凳子上,任由赵光明给他洗了脸。
“行了,差不多了,来把衣服脱了,上床睡觉吧。”擦完后,赵光明松了口气,推着人上了床铺。
祁岸像是木偶一般,任他摆动,是从未有过的乖顺,或者说木然。
但赵光明也没有再劝说什么,他毕竟只是外人,能做的都做了,感情上的事,他自然帮不了。
“睡觉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吗?
这句话像是给了他最后的希望,祁岸躺在床上,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酒精和寒冷让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大脑里再没了曾经的清晰,只有一片混沌。
祁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
他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在梦里,他终于又看到了旬柚。她似乎被人欺负了,眼眶发红,是他从未看过的脆弱。他想要抱住她,想要安慰她。
然而,梦里的他没有这样做,甚至还紧皱着眉头,对她说:“旬柚,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祁岸呆住了。
不,那不是他。他想要摇头,想要解释,可是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困在了梦里的这个祁岸身上,出不去,也什么也做不了。
“凭什么?祁岸,你凭什么说我们不合适?凭什么要分手?!”梦里,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旬柚,她眼睛更红了,隐有水光闪动,她看上去很生气又很伤心。
但她没有哭,她甚至更加挺直了背脊,愤怒的道:“你忘了吗?是你同意了我的告白,是你自己同意的!如果我们不合适,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
“抱歉,当初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梦里的他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出奇的冷酷,“是我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你要怪就怪我吧。旬柚,对不起,我想我弄错自己的感情,我并不喜欢你。”
不,不是这样的!
他说谎,别信他,不要信他!看到梦里的女孩因为这话,脸色苍白,神情狼狈,祁岸心脏剧痛,他想要解释,可是哪怕他用尽全力,依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梦里的祁岸伤害。
“是我耽误了你,你要打要骂都由你。但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小可无关。你不要把气发在她的身上,她是无辜的。”
“与她无关?”旬柚突然冷笑,“她是小三,她介入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她怎么就是无辜的了?!”
“旬柚,你冷静一点,你不要这么不可理喻好吗?”梦里的祁岸脸上的不耐几乎快要漫出来了,“我说了,你要怪就怪我。一切的错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没有早点发现小可的感情。她从来没有对我表白过,你不要随便污蔑她。”
“我污蔑她?”旬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身子微微晃了晃,“祁岸,你是心疼她了是吗?心疼她暗恋了你这么多年,她多可怜啊,她只能叫着心上人哥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与别的女生在一起,她在那段暗恋的时光中多凄惨啊,你是这样想的吧?”
梦里的祁岸没有立即回答,但面上的神色已经足以作为回答了。
“那我呢?祁岸,我的感情算什么?”阳光下,一滴晶莹顺着女孩的眼角滑落,只是它太小了,也消失的太快,仿佛只是错觉。
但祁岸看见了,他看见了她脸上极快滑过的那一滴泪。
她哭了,因为他,她哭了。
心口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寒风簌簌而来。
梦境还在继续。
祁岸看见梦里的他与旬柚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他们闹得很厉害。梦里的他说他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他伤害了姜云可,忽略了姜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