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翻过这座山就是古戈壁了。”他抬头看看那处绝壁,知道其后还有很多座绵延的山峦,一直承接到日落之处。“他想看到草原。回不去,看看也好。”
“他?”
秦雍晗的眼神有些迷离,修狭的眸子盯着那被荒草湮没的痕迹,把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按在苍狼与重剑的图腾中。“他是草原的英雄,也是草原的叛逃者,他建起雷城入主辰德殿的那一刻,便被草原遗弃了。”
“高祖秦倏?”楚轩瑶对这个大夔的创立者略有耳闻。这个原本忠诚地为钦颜渠氏扫平烽烟的将门之血,在踏出草原的刹那与昔日的安达反目成仇。
“不,是瀛台倏。”他转身取出了白玉扳指,隔着衣袖拉过她的手腕,疾疾隐入那条干燥黝黑的阶梯上。
在他们踏入的一瞬,帝陵深处的黑暗中睁开了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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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脉山亘古的罡风中,星流千年不过是一局由神擘画的棋。人们笃信星演天运,曜辅人寰,只是真正可以演算群星轨迹并从中得到神启的人少之又少。他透过镂空的屋顶看着星空,脚下是凌乱的稿纸,身边有一架火铜色的浑仪。看他入神而又痴迷的样子,樊印尘叹了口气,把桌子上凉透了的红枣粥端出去,不一会又热气腾腾地端回来。
“好像有什么力量把星辰的轨迹改变了,”他回过头凛声道,“帝祚星在逆行……”
她听不懂,但隐隐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很早了,大概是高祖那时候流传下来的。”
樊印尘摇摇头。
风镜旋抚着浑仪磨得发亮的边框轻轻说:“他在等待。”
她轻轻一笑,“你是评书听多了吧,哪会有那么玄虚的事情——颙翔来的时候,有没有说皇上究竟要做什么?”
风镜旋把手指按在唇上轻摇了摇头,樊印尘嗔怪地瞥他一眼,又不告诉她。年轻的时候两人共事时就这样,他和湛玄有事总是藏着掖着,一被她逼急就一甩袖说她是一介武夫。
“不过有一桩事情倒真要你帮忙了——是苏木洛那孩子……”
樊印尘眼中浮起一丝怜惜,哀叹了一声:“本来十二岁就当统兵一方的人啊,就像狗一样被驱逐了出去,他恨也怨不得他。只不过……若是当年他肯叫你一声爷爷,也会少走不少弯路。”
“走再多的弯路,后悔也好、流泪也罢,至少不为自己可惜。毕竟现在还年轻,以后终会为一些事一些人停下脚步的。”
“我真得怕他再走下去……”她递上红枣粥,突然轻笑着眨了眨眼睛,抽出一支银白色的箭。“我就怕到时候有什么变故,所以留下了一支流鸿箭,其他的都让印炽带走了。”
风镜旋接过箭,苍老的手轻轻抚着其上应龙的纹路。“这倒也好,省心不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