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妖沉吟半晌,为首妖精忽然道:“想不到人类里有你这样的,也是稀奇。罢了,我们带你过去,不过生死都怨不得我们。”
云菓点头称是,三妖一人三前一后,从小镇出发,不多时便走在了夜色里漆黑阴森的山林小径间。云菓四下留心,沿途做了标记,这般走了一个时辰,方才逼近目的地所在。
为首小妖道:“前面就是了,小心别被发现。”
云菓点点头,蹑手蹑脚走了几步,身形藏匿在茂密丛林里。
月光透将下来,前面是一个百丈空地,空地上高高耸立一颗参天古木,此时此刻,萧从站在巨大古木前,表情僵硬、浑浑噩噩,似是中了什么术法。云菓神情一紧,耳边忽然传来小妖弱弱的声音道:“别急,这法术对人体没有伤害。老祖宗只是用幻术让你朋友自己取下胸口佛珠。你看。”小叶子粗胖的手指一指,“你看,老祖宗后面黑暗里,那人就是之前说的古怪道人了。”
云菓顺着小叶子手指方向定睛看去,夜色里隐约可见一个中等身材轮廓。月光透不过去,只知道应该是个人,相貌却全然瞧不清。
空地中央,萧从抬起双手,缓缓将脖子上金色佛珠取下,扔在地上。便就在这一刹那,黑暗中传来一个桀桀笑声。这声音阴森可怖,诡异非常。云菓听在耳中,豁然想起当初昆仑山雪夜里从巨狼体内爬出的伥鬼,一时间头皮发麻,心中大惊。
那黑色身影凭地消失,完全看不清如何动作,忽然闪将在萧从身前,狂笑道:“什么狗屁梵音珠,害得老夫花了许多功夫才抓住你这宿体。好在没出岔子。”
他桀桀狂笑,月光竟都照不进他身边一尺距离,远远看去,面庞依旧是一片阴暗。他右手忽然从腰间竹筒里掏出一个东西。云菓定睛看去,那东西一会儿血红、一会儿赤金、一会儿黑紫、一会儿莹白透明。寂静的夜色里忽听“牯哇、牯哇、牯哇”三声沉闷如雷的蛤蟆叫声平地炸响,阴森诡异。这声音滚滚碾过云菓的耳朵,直叫他浑身血液逆流,忍不住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什么人?”黑暗中的道人嘶声一喝,身影化作漆黑夜影,眨眼间闪将到云菓面前,探出一只大手便向他抓来。
云菓大吃一惊,这道人来无影去无踪,速度之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双大手铺天盖地仿佛掌控一方时空,禁不住叫人心生绝望。少年心中大呼一声:“吾命休矣!”思绪还没落下,整个身子便如断线风筝,活生生被拎到半空,又狠狠被砸到地上。这一下来的突然,云菓压根没有反应的功夫已经被扔在空地中央,胸口仿佛被雷击中,忍不住吐了几口血,眼中金星狂窜,连气息也散乱了几分。
那道人“咦”了一声,哈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没有灵气护体,吃我这招居然不死,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从十几丈外踏出一步、缩地成尺走到云菓面前,铁掌插进他发间,狠狠拎起头,一丝黑色光芒钻入少年头顶,直教少年痛呼一声。这般过了半晌,那丝黑气又飞回道人手中,道人狂喜道:“好!好,你这身体比那小子还要好!说不定是个极好的宿体…嘿嘿,倒省去了我无数麻烦。”
他桀桀大笑,将蛤蟆放在地上,一手拎住云菓的腿,一手化为掌刀,硬生生在云菓身上划下。这一刀黑气吞吐,透着无穷无尽死亡气息,不仅将云菓划得皮开肉绽鲜血如注,黑色死气还渗入体内四处蔓延。
黑色光芒在少年体内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所过处一片灰死,仿佛断绝了一切生机。云菓心中大呼不妙,忍不住疼痛高声大喊,惨叫声透过幽幽山林盘旋而上,吓飞了一片夜栖林鸟。
云菓又惊又怒,破口大骂,“妖道,你要对爷爷干什么?!”这一声怒气攻心,隔着老远都听得清楚明白。
忽然几个外两尺绿影闪将出来,却是几个小小树精。此时他们并列一排,奶声奶气弱弱道:“你,你,你别害了这人性命~说好的帮你引来那个人就走,不要再伤天害理了,小心天道无常,落下天劫,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黑影中的道人哈哈一笑道:“老夫今日心情不错,便放你们一马。那小子我不要了,你们带着他可以滚了。待事情完毕,老夫自会离开。”
几个树精迟疑半晌,却不离开,道人哼道:“还不快滚,杵在这找死么?当心老夫灭了方圆百里树精一族。”
为首小妖脸色一寒,咬牙道:“没想到真害了这人。”他叹一口气,回头道:“我们走吧,这事情我们处理不了。”说完迈步离去,后面几个小妖面带悲伤,迫于淫威也只能缓缓离开。
道人嘿嘿一笑,手中掌刀又在云菓身上划过。这一回旁礴刀气入体,疼痛更甚方才,鲜血顺着少年衣襟滴落下来,正好落在匍匐地上的巨大蛤蟆嘴中。这蛤蟆尝到新鲜血液,身上光芒大涨,整个身躯也变大一分,叫声如雷,浑身疙瘩抖动,甚是可怖。
少年疼得浑身抽搐,连话都说不清楚,从来不曾想到竟有这样钻心之苦,直叫人神智也为之所夺。那道人毫不留情,手上不停,一刀刀在少年身上划过,每一次割开少年的皮肤,便逼出几滴浓稠血液。黑灰色气息牢牢裹住少年周身,每割一刀,那死气便更深一分。如此源源不断,半个时辰里,道人竟在云菓身上割了一千零八刀,而少年早已不堪这深入骨髓的疼痛,失去意识,鬼神不知,如尸体一般再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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