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降落在法眼之前,一袭黑色劲衣更显他利落大方。他剑眉如画自成气韵、星眸若点熠熠生辉,薄唇轻启大手负背,一凝一望当真是气盖云天。一时间傲视当场,所有人都不敢抬眼直视。
“是他!妖女,这次真的是南宫大哥。妖”云菓目光看向安璃,话没说完已经顿住了。
他从没见过安璃哭得那么伤心,虽然面纱遮住了脸,安璃却还是下意识用手臂挡住,生怕旁人瞧见她落泪模样。认识这么久,百里烟嚎啕大哭是家常便饭,但要说安璃,就算受了再重的伤,即便陷入几重绝境,都未曾见她如此失态。
她给人的印象,恐怕压根就不会联想到像寻常女儿家一般抽泣吧?但她不断抹眼泪,肩膀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心底藏得最深的那个人,自以为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回忆里也只有和那人最后一次分别时候的场景。日日在脑海里闪现,夜夜陪伴着困倦入眠,忽然间却又和那人见面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思呢?恍若隔世,还是不似凡间?再续前缘,亦或物是人非?
少年不知道说什么,原本想冲出去和南宫明灭汇合,却不论如何也想让安璃和南宫明灭先一步见面。一念及此,原本激动喜悦的心情也被强行压了下来。
这时候,耳边传来南宫明灭的声音。
“扶摇山掌门南宫明灭,见过各位师弟师妹。”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满地魔教妖人尸骨,顿了顿道:“在下来晚一步,不曾为这大战出力,当真惭愧得紧。在下自洪荒南境追杀一黑衣妖人至此,不知各位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语气诚恳抱拳发话,但良久竟没有一个人回答。
那白衣公子轻声道:“各位师弟师妹,结阵,迎敌。”
“是!”众人拧成一股绳,霎时间宝光大盛众志成城,似乎要将毕生道行与杀气融汇到一处。四五十人里里外外结成阵法蓄势待发,而目标,赫然是法阵当中的南宫明灭。
南宫明灭先是脸色一变,随即颦眉问道:“各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阿弥陀佛,南宫师兄,我两个师弟皆死在你剑下。若不是小僧逃得快,恐怕也要遭你毒手了。”
这说话之人竟是无常。云菓大吃一惊,定睛看去,果然未在人群里寻到先前跟在无常身边另外两个须芥寺僧侣。原先以为不过是众人走散不曾汇合,毕竟人群里也没有看见殷飞羽、田上丘等人的行踪。但听无常一番言语方才恍然,没想到分别不久,那两个僧人却已经惨遭杀害、与众人阴阳两茫,再结合眼下情形,南宫明灭必然是被先前那黑衣人陷害,以至于甄选弟子分不清真假,错把他当作为非作歹的魔教妖人了。
一念及此,云菓自然不能让事态这么发展,当下再也忍不住当即冲出去道:“无常师兄,你们弄错啦!我南宫大哥是义薄云天的好汉,绝不会做出伤害正道同门的事情。这其中其实是有魔教妖人伪装成他的模样四处行凶,你们千万不要受小人挑拨啊。”
“二弟?!”南宫明灭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当初那个一丝道行法力也没有的少年竟会出现在这万丈东海海底。“二弟,你怎么在这?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大哥!”
“二弟!”南宫明灭哈哈大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即便无数刀剑直指身躯脸庞亦是凛然不惧,只满心欢喜拨开众人,三步并作两步到云菓身边,来了个阔别许久的熊抱。
二人相识仰天大笑,一时间甚么法宝兵刃八面围剿也不惧了,四目闪着泪光上下打量彼此。南宫明灭拍着少年臂膀笑道:“好兄弟!你居然跑到这儿来啦!”
云菓点头道:“我和我师姐师兄一齐来的。”他说完头一转,不远处百里烟和沈澜连同十二位正道弟子一齐现身,唯独少了安璃。
“哦?听风院两位也来了?”南宫明灭咧嘴一笑:“百里师妹,别来无恙啊。”
百里烟抱拳笑道:“原来是你这泼皮浪子,我都没抱过我家小菓,你快给我放开!”
南宫明灭看见众人显然心情大好,也不分彼此哈哈笑道:“你这小妮子,有本事自己来抱。”
百里烟哼一声,但也是极为颇为开心。毕竟当初云菓性命垂危,多亏了南宫明灭从旁出手方能逃过一劫。后来云菓也时不时说起自己这个结义大哥,于是听风院三人对于南宫明灭的印象自然是极好。
南宫明灭把目光看向一旁深青色衣衫的青年,正色抱拳道:“这位想必是听风院首席师兄沈澜了。久仰大名,一直无缘相见。没想到今日风云际会在这东海大蓝洞绝境死地,当真是奇妙得紧!”
沈澜抱拳道:“扶摇山南宫师兄大名如雷贯耳,小师弟承蒙照顾,大恩无以为报。”
“哪里的话!二弟与我金兰之交,又是你沈澜师兄的师弟,咱们自然就是一等一的好朋友了!只可惜这深海险地没有好酒,否则定要举杯共饮浮一大白。”
眼看几人没完没了地说,无常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云师兄,此人表里不一歹毒得紧,你休要被他外表所迷惑了。”
南宫明灭哈哈笑道:“小秃驴,我南宫某人头一遭见你,你却死咬着不放没的泼几盆脏水过来,要不是小爷今天兄弟重逢心情大好,绝不让你有好果子吃。
我南宫明灭身为天下四宗扶摇山掌门,行得磊落坐得端正,是我做的不会不认,不是我做的不会承认!你们不把其中原委弄清楚就来兴师问罪,当真是糊涂得紧!”
云菓知道面前这二人皆是洪荒正道年轻一辈翘楚之人,若真打起来恐怕得不偿失,连忙打圆场道:“无常师兄,请听小子一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