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兽说的?他们会说话?你不要信口开河…”
陆行风苦笑,带着众人去看那只被云菓救上船来的风生兽,边抚摸它的下颚边和它说话。那只风生兽,不,或许可以说是一个朋友,居然真的开口了。
“万物有灵,谁说风生兽不能口吐人言呢?如果不会说,最多…只是他们不想学罢了…”
贯月槎众人目瞪口呆,要不是亲眼看见风生兽和陆行风聊天,他们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陆行风把风生兽身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之后退出来,才开始继续讲述其中原委。
“一次三只风生兽,我高兴坏了,四周早就是天罗地网的陷阱,虽然以一敌三,最后还是被我成功拿下。就是在那个时候,三只风生兽突然口出人语,求我放过他们。”
“不得不说风生兽就是很简单的生物。”陆行风苦笑道:“他们求我高抬贵手,却不知道投桃报李,也许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那个概念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少行杀业,才得净土转生。换成是这样的贤圣高人,那自不必说,我却只是区区凡俗,又怎么会听他们的话?况且…我太需要风生脑了,小婵不能死,谁也不能带走她,就算老天也不行。我和小婵,都要长生。
我说我没有办法,必须用风生脑救家中娘子。当中一只风生兽求我放过其他两只,而他愿意任凭我处置。我当然不肯,千辛万苦近在咫尺的风生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
看见我毫不犹豫杀了其中两只,那只风生兽狂怒已极,龇牙咧嘴,又是朝我咆哮又是吐口水,我知道他们也是生灵,也有情谊,待他精疲力竭,终于给了他最后一击。之后我取了他们的风生脑,十万火急赶回家。小婵还没有死,当年大哥给的三枚火林芝剩下最后一株,我按照当年的法子熬成长生药给小婵服下。果不其然,不过几日她就又变得精神十足病态全消,又有半个月,她开始返老还童,从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老妪,逐渐又变成当初那般天真烂漫的少女。
长生药果然是神物,我这么想着,如果有足够的风生脑和火林芝,我就能和小婵永远生活在一起了。小婵病好之后,我按耐不住对长生的渴望,回到猎杀风生兽的地方准备守株待兔,没想到…我刚刚到那里,就发现我搭的草棚被掀翻了,就连那些被埋起来的风生兽尸骨,也被人刨了出来。
不,不是人…土壤被利爪挖开,那显然是风生兽干的。
一刹那间我亡魂大冒,背后全是冷汗。忽然想起来当初风生兽往我身上吐的口水,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发疯似的赶回家,但是…”
陆行风眼睛红了,哽咽良久,“小婵…和即将成年的孩子,全都被风生兽咬死了…”
“啊!”短促而惊讶,龙媛捂着嘴巴,大眼睛里全是震动。
“如果当初我听了那只风生兽的话,只杀他一个,我或许可以和小婵白头偕老吧?一家人其乐融融,儿子有自己的事业,我和小婵都能活到一百多岁,然后相拥入土...”他呼吸变重,显然非常痛苦。
“可是那时候仇恨已经把我吞噬了,杀妻杀子之仇,怎能不报?我提着刀追着风生兽的痕迹,从此漂泊江湖山野,准备用一辈子的时间复仇。数不清多少个春夏寒暑,数不清有多少只风生兽被我斩杀,我的武艺越来越好,能和我匹敌的人也越来越少。出入火芝林无影无踪,长生药吃了又吃,我从一百岁活到两百岁,又从两百岁活到四百岁,这三百多年间…唯一支撑我的,就是用永世的长生来葬送整个风生兽族群。我要让所有风生兽知道,杀了我最爱的人,是他们犯下的最大过错。”
“可是后来…你又为什么开始保护风生兽了?这当中又发生了什么?”
陆行风苦笑良久,深呼吸。
“当年小婵死的时候,因为一切因果都和风生兽密不可分。我将小婵和孩子的尸骨葬在了第一次发现风生兽的地方。从那以后不论多远,不论在哪里,不论狂风暴雪大雨瓢泼,我都会在祭日那天去看他们。三百多年岁月,没有一次例外。我还记得,小婵坟前的青石板,都被我跪凹了下去...
也许是这么多年杀了数不清的风生兽,他们对我也是恨之入骨,后来他们发现我每年都要回小婵坟前祭拜,所以有一年,三十多只风生兽埋伏在那里,就等着我现身。
我在小婵坟前嚎啕大哭喝醉了酒,也就是那时候,风生兽群杀出来。突如其来的危机,我又没有一丁点的防备,若不是有长生药、要不是树人体格高大,要不是三百多年来我内劲雄浑,那一仗…又哪里有活下来的道理?我杀了二十多头风生兽,但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危在旦夕,但是我不能死,我还要复仇,不杀光风生兽,我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我杀出重围重伤逃跑,后面风生兽穷追不舍,眼看跑不掉了,然后那时候…遇见了另一只风生兽。
她救了我…她就是我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