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悛心哼一声,没有理他,径自离去了。
她心头烦闷不安,这个漱石真是叫人讨厌,自己都没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却大大咧咧讲些天煞孤星的鬼话,没的叫人全身上下沉甸甸的。“要是刚才直接撕烂他的嘴就好了。”云悛心这么想着,叹一口气,独自走了好久,最后停在了一个槎间大门之前。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怔怔出神,木头也似的站了良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就这般站了一盏茶功夫,她忽然自言自语道:“云悛心,名字挺好听的…”然后转身走了。
“这次多谢了。”
“嗨,你这话说的,兄弟找我我能不帮忙吗?况且我也想多跟悛心妹子接触接触培养感情嘛。”
“你觉得悛心为什么放弃了?”
“你傻啊,这妮子喜欢你啰。”
“别扯了,那是感激,我把她从水深火热里拉出来,你不懂就别添乱。”
“不然呢?那因为陆行风说的那句我不要长生?”他学着陆行风的语气,全身上下都是不正经。
“长生有什么不好?”
“那长生有什么好的?”漱石狡黠一笑,“咱们都回去想想,我就想呢,长生的好处,你呢就想一想长生的坏处。怎么样?”
“嗯。对了,风生兽的事情准备怎么办?”
“啧唉,让小玥子操心吧,他有办法的。”漱石说完转身离开了,少年看着白衣公子的背影,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扑面而来。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贯月槎上?为什么进入浮生间?又想在芸芸众生里面找到什么?
长长的廊道,一眼看不见尽头,然而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漱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菓没有立刻回自己房间,而是到厨房做了些点心,拿到云悛心房间去的时候正碰见她回来。
“我做了点吃的,给你拿来。”
“公子…我…”她咬着嘴唇,忽然噗嗤笑道:“一起吃吧?”
“嗯。”
两人对案而坐,云菓的手艺自不必说,云悛心停不下来赞不绝口,要不是少年给她端茶送水最后还拍背,指不定就要噎死在这。
“肚子很饿?”
“是心情好加上太好吃了。”
“心情好?”云菓苦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巴不得我不开心么?”
“没有没有。”少年也笑了,“对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等风生兽的事情弄完了,不是要启程去凤麟洲么?”
“嗯嗯,怎么了?”
“听玥兄说凤族大会上有比试。杰出的挑战者可能拿到凤睛麟鳞。”
“凤睛麟鳞?那是什么?”
“凤麟洲以弱水环绕,掬弱水配合这东西服下去,听说有驻颜的效果。”
“你…公子是说…”
“嗯,我准备去看看,尽量帮你弄来。好了别哭别哭,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咱们现在是同伴,自然要相互扶持。不然到时候一个老婆婆成天跟在我身边,岂不是掉了我的面子?况且这东西...和长生之药差远了。”
“不说长生药,我在你身边几个月,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要面子?”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二人相谈甚欢,云菓告辞之后云悛心平躺在塌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嘴角在笑,眼睛在哭。少年没想那么多,盘膝坐在床上,开始反复思量陆行风一生坎坷的事迹以及揣摩云悛心在最后关头放弃了长生药的原因。
随着少年思绪愈深,他心头两枚“卍”符也旋转得愈快。他的眼睛轻轻阖着,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那两枚卍符,似乎比原先要愈发厚重了。
之后几日里龙玥数次拜访树人,旁敲侧击长生药的事情,也暗示愿意从中调解,并且以龙族的名义支持树人在炎洲的进一步发展。然而交涉无果,树人重商圆滑,龙玥也不好撕破脸皮,只有悻悻而归。
在那之后陆行风得到龙玥允许,将炎洲风生兽聚集起来悄悄带上贯月槎。此时风生兽总共只有二百余只,贯月槎通天彻地,运送起来自然不成问题。龙玥打算在聚窟洲为风生兽重建家园,虽然对不起树人,但却是维系物种延续迫不得已的方法。
一个名利双收的人,是否回报自然是其自由。但有人看不过去从中推波,倒也无可厚非了。
贯月槎载着风生兽族群,也是载着新的希望,终于从炎洲重新启航。下一站,凤麟洲凤族大会。
《十洲秘鉴后世书》,
陆行风高寿八百零四岁,终于聚窟洲。西去之日三千风生兽不饮不食恸啸盈天,七日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