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家,周若蕊、陶萄都在,两人送来了一筐新鲜的蔬菜和一麻袋晒干的茄子条、冬瓜条、豆角、笋干、菌子、木耳。
傣寨的老爹也来了,背了十几条腊鱼和两只腊鸡。
沐卉和颜东铮留人吃饭,包饺子,腌制的前腿肉还有一块,切切,蒸一盘,和青椒炒一盘。
家里养的两只老母鸡,就不带走了,沐卉提刀宰了,让颜东铮去请连长、司务长、杨校长和老王他们过来吃饭。
怕不够吃,沐卉让懿洋和子瑜去食堂打了五斤米饭,让竟革和秧宝骑着子瑜做的小推车,去小卖铺买烟、买酒。
小推车,三个轮子。
木头的不经用,骑上颠簸,子瑜跟懿洋做好后,试了一下,就去营部找营长讨了几个废弃的汽车轮子改造了番,装在三轮车上。
这就造成一个怪相,车小,轮子大,看着有点滑稽,骑着还挺费劲。
懿洋提了句:“装个马达就好了。”
可惜,小地方买不到马达。
秧宝想把车子带上,吃完饭,大多客人都走了,连长还在跟颜东铮说话,司务长回去抱了一坛子自己酿的米酒和一坛子西瓜酱过来,见子瑜和秧宝在拆车子,放下坛子,拍拍三个车轮:“这玩意儿还要吗?”
“要的。”秧宝将拆下的车架木料,一块一块拖放在一起,“跟车架一起带走。”用的是铁木,日后车架不用了,还能给哥哥做武器。
几次遇险,让秧宝学得这个世界不是想象中那般安全。
司务长帮忙将车轮、拆下来的木料用草席一卷,拿麻绳捆好,进屋跟颜东铮说话:“东西不少,苏团长有说开什么车过来吗?”
“吉普。”
“吉普后备箱不大,装不下?”
连长提起一筐果瓜掂了掂,挺重的,放在吉普车顶是不能了,承重不行:“明天我开卡车送你们。”
颜东铮也没想到沐卉一下子会买那么多水果,周若蕊、司务长他们会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行,那等会儿我跟苏团长打个电话。”
打完电话,颜东铮骑车带竟革去营部,跟营长告别。
沐卉则拿上粮票去食堂找司务长买了两百斤大米。
下面水稻连种的大米,蒸出来的米饭特别香。
翌日,苏团长和云依瑶还是来了,开着辆小卡,没用连长送。不过,宋嫂子一早起来,摘了6个西瓜让他挑来。
秧宝和妈妈种下的瓜苗已经开花结果,小果子有秧宝半个拳头大。
摸着小果果,秧宝万分不舍。
还有太阳鸟,它们属于这里,带不走的。
太阳鸟虽然已经归林,隔个两三天还是习惯性地飞回来喝点蜂蜜水,吃点懿洋放在竹槽的虫子,停在窗前歇一歇。
走前,沐卉留了两瓶蜂蜜给丰饮香,请她定期给竹杯里兑上蜂蜜水,给回来的太阳鸟饮用。
他们一走,于晓丽就要搬回水稻连了,那里有她同学和熟悉的同事。
前些天在山上挖的五株山茶,秧宝带走两株,分给苏子瑜一株,送云依瑶一株,另一株给了同样爱花的周若蕊。
车子开出农场老远了,秧宝探头往后看,连长伯伯、司务长爷爷、晓丽姐、丰阿姨、周姨、陶姨还站在路上没动。
“妈妈,我们日后还回来吗?”秧宝心情十分低落。
“可以啊,等爸妈不是太忙的时候,就带秧宝回来好不好?”
秧宝“嗯”了声,埋着小脑袋,那泪扑籁籁地直往下掉。
沐卉顺顺她的背,也没劝。
车子到了市区,离火车到站还有段时间,一行人先去百货商店。
沐卉、颜东铮早先下乡带来的厚棉衣,早拆了给孩子们做小被子、小褥子。
小城市也没什么好买的,一人挑件沪市进的羊毛衫,一条厚毛裤,一双棉皮鞋,这就成了。
云依瑶看看表,问苏团长怀里的秧宝:“11点了,秧宝饿不饿,找个地方吃饭?”
苏团长对火车站这一片熟,抱着秧宝朝前走道:“跟我来,带你们尝尝几道特色菜。”
傣家开的私房菜馆。
酸笋炖鸡、香草包烧鱼块、炸牛皮、油炸竹虫、肉末烩芭蕉花、清炒菌子、苦凉菜汤、蕃茄米辣舂制的蘸水,主食是竹筒饭。
酸笋炖鸡里放了辣椒,酸酸辣辣的很开胃,包烧鱼块鲜嫩,炸牛皮香酥泡脆,竹虫……炸得焦焦的,撒了特制的调料,又酥又香,秧宝、竟革、沐卉一筷子几个,吃得津津有味。
苏团长也很喜欢这道菜,他笑呵呵地招呼颜东铮和懿洋:“吃啊,别客气。”
秧宝夹了三个放在苏子瑜碗里:“子瑜哥哥尝尝,老香啦。”
苏子瑜盯着碗里的三只竹虫头皮发麻。
颜懿洋兴灾乐祸地看他一眼:“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苏同学,别浪费哦。”
苏子瑜硬着头皮吃了一个,入口还行,就是反胃、想吐,过不了心理那关。
越忍越难受,他连忙跑了出去。
秧宝愣了下,拉过他的碗,将剩下的两只吃了,端杯老板上的普洱茶给他送去。
苏子瑜漱漱口,接过杯子一口饮尽,这茶,汤色橙黄,味香浓醇,属上品。
颜东铮喝着不错,饭后找老板买了两包,一包一斤。
老板很会做生意,见此,立马推销起自家妻子做的窄袖短衣和筒裙,还有家织布。
云依瑶看着不错,给自己、沐卉和秧宝一人买了一套,白色的短上衣,刺绣拼接筒裙。
不要布票,沐卉挑了两匹家织布,准备回去做被里。
火车晚点,多等了半小时。
苏团长帮忙将东西一筐筐提上车,临走时,递给颜东铮一串钥匙:“这是套四合院的钥匙,别急着拒绝,不是送你的,我让家里帮你租的,位置在美院和京大之间,棉花胡同34号,旁边就是红旗小学和菜市场。”
“租了多长时间?”
“四年。”
“算上压金,总共多少钱?”
苏团长报了个数。
颜东铮默了默,弯腰打开一个竹筐,掏了块石头给他。
比一个成·□□头稍大些。
苏团长托着刚步下火车,车子就开动了。
秧宝被懿洋抱着,探出头来,朝下面的苏子瑜和云依瑶挥手,他们约好了,过完年,初七在京市见。
眼见火车越走越远,渐渐不见影了,云依瑶拉起儿子朝丈夫走去:“你拿着个石头干嘛?”
苏团长抛了抛:“东铮给我的。”
苏子瑜接过来看了看:“应该是原石,我听懿洋说颜叔叔买了好几块。”
“原石!”云依瑶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灰扑扑的石头里面包的是翡翠?”
苏子瑜较真道:“不是所有的原石里都会有翡翠的。”
“这要是别人给的,那肯定几率不大,你颜叔叔……他那人做事稳着呢。”苏团长说着,来了兴致,“走找人解开看看。”
市里玉石店就有解石机,几毛钱,请了位老师傅。
一上手,那师傅面色就变了,很是郑重地拿了工具一点一点擦,都没敢用切割机。
很快一汪深紫就露了出来。
“紫翡!”云依瑶激动地一把扣住了丈夫的胳膊,“我还没见过颜色这么正的紫翡呢。”
磨擦去外面一指来厚的石料,整个紫翡的原貌就露了出来。
翡翠的紫色一般都不深,且多为比较粗糙的蓝紫色,亦为紫豆,透明度好些、地质较细的要数粉紫。
而这块外围一圈是又正又艳的紫色,内里渐变成鸡蛋大小的一汪绿,是少见的冰种、紫罗兰、帝王绿。
整体有一个成·□□头那么大,略扁平。
“卖吗?”老板挤过来问道,“我给你这个数。”
三百。
云依瑶嗤了声,一把接过师傅手里的翡翠,拿帕子一裹,塞进包里,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挽着丈夫的胳膊向外走道:“回家。”
“诶,别急啊,我再涨两百?”
眼见一家三口到了军卡车前,知道对方可能有些见识,也不差钱,那人急了,又叫道:“一千,我出一千。”
云依瑶理都没理,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苏子瑜坐后面,他见车子开动了,那男人还不舍地跟着跑了老长一段,价钱又往上涨了一千,回头好奇道:“妈,最高能卖多少啊?”
云依瑶掏出翡翠,解开帕子,举着痴迷地看了会儿:“这要看雕成什么,在哪卖?”
苏团长笑道:“不管雕成什么,在国内几千块钱没几个人会买。”
苏子瑜提醒道:“老板报了两千。”
苏团长透过后视镜扫了眼那店的牌子:“这是老店了,哪会没有几个往外的销售渠道。”
“这翡翠找个老师傅好好雕琢一番,能当镇店之宝。”云依瑶收起来道,“明天你给颜知青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卖?”
苏团长沉吟了下:“你觉得这块翡翠能买下棉花胡同34号的那套宅子吗?”
“雕好了,拿到港城一转手,那宅子能买两套。”便是不做成山水之类的艺术摆件,拆开,外圈的紫罗兰能取出三只大小不一的镯子,里面的帝王绿,可雕三个玉佛或玉观音坠子,渐变色这里打磨成一颗颗球子,能串一条造型美观的项链。
34号那套宅子她见过,虽是两进,因为长年无人居住,破败得厉害。
公公打电话说是春上刚请人翻修过,原来的地暖重新做了清理,后院装了锅炉,水管换了一遍,老家具修整了番。
云依瑶:“你想借这块翡翠把那套房子过户给颜知青?”
“嗯。那宅子位置好,又不是太大,很适合东铮一家居住。”
“那你让爸往里填点东西。颜知青不是把自行车卖了吗,给他们添两辆自行车,买台洗衣机。电视机他们有票,这个让他们自己买。”
“装个电话。”苏子瑜在后面道。
苏团长颔首。